第一百九十四章 从大明除籍【万字更新雄起!】-《天下第一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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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衍圣公的到来。

    于扬州府衙前澄清事实真相。

    江都城中的风向,再次一变。

    在当日那些在场的清流们的宣扬推广下,万高几乎成了一个完人。

    若不是,衍圣公后来补充了一句,人无完人,只怕万高就要被活生生的捧杀致死了。

    但总体来说,眼下没人敢再说,万高有失人伦道德。

    两淮盐商曹礼家中。

    叶英发怒火中烧,唾沫飞溅。

    珍贵的官窑茶盏,碎的满地都是。

    硕大的碧玉屏风,四分五裂。

    前宋加盖了徽宗私印的宫廷山水画,从中间斜拉着断裂开来。

    曹礼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奢华精致的衣袍,布满了稀碎的茶叶。

    头上的帽子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头发凌乱纷杂。

    但是他却不敢动弹半分,甚至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叶英发的怒火已经发作了半个时辰。

    此时,他已经感到了阵阵的疲倦,一股股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然而,心中却是烦躁不已。

    “将秀秀喊来!”

    秀秀!

    听到秀秀两字。

    曹礼浑身一颤,紧贴着地砖的脸颊,瞬间扭曲在一起,狰狞无比。

    然而他依旧是不敢发作,不敢反抗半分。

    哪怕……

    哪怕秀秀是他的……

    他唯一的亲生女儿!

    “去,将秀秀唤来!”

    曹礼趴在地上,转身看向厅外,大声的叫喊着。

    一名尖嘴猴腮的仆役,赶忙冲向后宅。

    叶英发的心头火热火热的。

    他的眼底,在不断的跳动着,让他觉得,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一直被隐藏着的那只猛兽,快要挣脱往日层层叠加上去的封印。

    “让曹麻氏也来……”

    曹礼心中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却总是无可奈何,心中悲哀的长叹一声。

    此时悔恨,已是枉然。

    “让夫人也过来!”

    曹礼再次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这次不见人影,只闻一串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少顷。

    一名,大抵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脸色苍白,眼底布满血丝,面无表情的走进正厅里。

    随后,又有一名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的面容姣好,身段轻盈,肥瘦适宜。

    她的嘴唇,已经过分的用力,一片煞白一片血红,显得有些怪异。

    两道身影脚步,出现在曹礼左右。

    但是他不敢抬头,不敢看一眼。

    依照往常,曹礼匍匐在地上,向着厅外退出。

    “你留下!关门!抬起头!”

    叶英发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钻入曹礼的耳中。

    瞬间,曹礼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所有的掩饰都没有了,布满愤怒和怨恨。

    唰。

    噔。

    两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降临,出现在曹礼的身前。

    啪啪!

    两掌,力度几无差别,落在了曹礼的两边脸颊上。

    两名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面的黑衣人,不过一米五左右的身高,腰间挂着一把倭刀,斜侧插着一把断刃。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名瀛洲死士。

    让曹礼顿时心中大惊,两股战战。

    他想到了自己刚刚的举止,不由的心中大惊,震颤不已。

    地面上,堆积了一片液体,反照着曹礼惶恐的表情。

    他却不管地上散发着骚臭的液体,整个人再次匍匐在地。

    脸颊,整个的埋在了骚臭液体里。

    “哼!”

    叶英发冷哼一声。

    “脱!”

    此间。

    叶英发如同帝王一般,执掌着所有人的生死。

    从深渊里发出的声音,让两名女子,浑身一颤。

    衣衫嗦嗦。

    裙带松懈。

    大明朝的两榜进士,封疆大吏,在这一刻化身炼狱魔王。

    ……

    两淮巡盐御史衙门。

    衙门附带的牢狱。

    此时正在被锦衣卫替换接管。

    黑暗阴沉,是所有牢狱的共性。

    不深的排水沟里,时刻在散发着血腥味,恶臭味。

    大抵是从大明朝伊始,就被运进来的稻草,腐烂发酵时时刻刻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味。

    硕大的一刀斩不断的老鼠,毫不畏惧生人,靠在墙角,转动着两只绿油油的眼睛,观察着家里的客人们。

    等客人不再叫唤,就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刑讯间里。

    王博厚被架在了木架上。

    时间不过刚刚过去小几个时辰,他就从牢房外面,被转移到了这里。

    而他,除了一件渎裤,身上再无半片布。

    短短数个时辰。

    王博厚的食指,最前端的关节,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双臂,被粗大的铁钉,钉死在木架上,整个人悬空,却又未曾彻底。

    裸露的脚底,是两块钉满铁钉的木板。

    只要他稍微松懈半分,铁钉必然穿透脚掌。

    只不过,现在他的脚掌,已经是血淋淋一片,布满无数的血窟窿。

    刑讯间里,没有其他人。

    时间好似停滞了一般,就连空气,也好像不再流动。

    当然,王博厚并不知道空气是什么。

    可怜而无知的人。

    双臂阵阵发疼,王博厚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由血管,从铁钉透体的地方,缓缓的流淌出去。

    很缓慢,让他一时半会断无死去的可能。

    双臂越发的无力。

    刺啦一声。

    王博厚整个人胡乱的颤抖着,浑身的血水混杂着汗水。

    他在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哭嚎着。

    放在地上的,那两块布满铁钉的木板,再次与王博厚的脚掌,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这一次,他再无力气,让自己挣脱。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但又不会那么的快。

    身后是牢房的窗户,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不大,但却将他的影子,照得很清楚。

    王博厚艰难的扭动着脑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到身后的窗户。

    他开始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到两淮,为什么要贪心两淮盐场的利益,为什么会如饮甘泉的向叶英发投诚。

    万高要从他的嘴里掏出证据来。

    掏出,所有能够扳倒叶英发,乃至两淮盐务场上方方面面的人物的证据来。

    但是王博厚不敢说。

    他想死,不想说出任何一条证据来。

    他一人死,能换来全族上千人的活命。

    很划算的生意!

    但是,嘴里被塞了一颗表面凹凸不平的木球,让王博厚失去了最后一个死亡的可能。

    外面的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很整齐。

    王博厚听过这种声音。

    当时在城外码头,两淮官员迎接皇太孙的时候,他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那是跟在皇太孙身后,下船的大明幼军卫以及锦衣卫的脚步声。

    千人如一人。

    王博厚知道。

    自己死亡的愿望。

    快要实现了。

    直到这个时候。

    王博厚已经很清楚,皇太孙这一次来两淮,究竟是要干什么了。

    皇太孙是要杀叶英发!

    他就不是为了那两百万两募捐银子。

    他为的是,整个两淮盐务场上,所有的利益!

    王博厚第一次觉得,若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他已经预感到,今日大抵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的接近过。

    他不恨皇太孙,也不恨锦衣卫,甚至连两淮巡盐御史万高,他也生不出怨恨来。

    他恨自己。

    恨曹礼。

    恨叶英发。

    往日里,在两淮呼风唤雨,腰缠万贯,富可敌国,到头来却不过是独自无助的,在这幽暗的牢狱之中痛苦的哀嚎着。

    王博厚已经记不清,自己第一次见曹礼是什么时候了。

    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拿到了第一笔,总数一万的盐引,然后三万,五万,十万。

    王博厚更记不清,自己会将两淮盐场的事情,亲自交到由曹礼带来的倭寇手上。

    他只记得,家中的妻儿老小,被叶英发派出的黑衣人,吓得蜷缩在地,苦苦求饶。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脚上是透体的铁钉,王博厚却已经感受不到痛苦。

    双臂被钉死在木架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阳光!

    阳光下,只有自己的影子。

    影子。

    越发的飘渺虚无起来。

    ……

    “王博厚。”

    “抬头。”

    牢房里,层层铁栏被推开的声音,传入王博厚的耳中。

    随着,是一身呼唤。

    王博厚机械般的抬起头,嘴角拖出一条血丝,悬落在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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