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仇士良的棋局-《大唐西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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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昊哈哈一笑,道:“老将军越讲越有趣,你给别思过指了条什么明路,让他心甘情愿追随于你?”

    刘沔道:“杨将军真想听吗?”杨昊点点头。

    刘沔道:“这话听到心里可就拿不出来了。”

    杨昊道:“我的两耳是相通的,不想听的话,由左耳进从右耳出。”

    刘沔笑道:“那我可就说了。哦,再来杯洞庭银针,稍稍加厚些,刘沔是粗人,爱粗喝好茶。”

    关索送茶进来,刘沔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问杨昊:“朝廷要撤并丰州三城的事想必你已听说了。”杨昊点点头。

    “咱们就从这说起,在杨将军和孟将军看来,朝廷,哦,干脆点说就是仇士良,他撤并三城的目的无非是夺二位实权,挑起三城相争,为朔方进河套打开方便之门,假借朔方王崇文之手除掉两位将军。老夫说的可准。”杨昊默然点头。

    “这是仇士良的第一层用意。”

    “哦?他还有第二层用意么?”

    刘沔点点头,“他的第二层用意是借削弱丰州之机将河东拿到自己的手里,这才是他苦心布设此局的真正目的。”

    刘沔呷了口茶,继续说道:“河东与河套相距甚远,中间又隔着振武军和王谦,两者看似并无瓜葛。其实不然,河套、王谦、振武军一字排列,拱守大唐北部边疆,三者势力在伯仲之间,谁也吃不了谁。相信将军也认同老夫的这个论断吧?”

    杨昊道:“先生请继续往下说。”

    “可是与朔方、河东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你们三家就是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河套若落入朔方之手,势必引起河东警觉,刘清伶必然会出兵北上,抢占振武军和王谦所据诸城池军寨。”

    杨昊听到这还是不明白,迷迷糊糊地问:“这么做只会让强者更强,与仇士良控制河东有何关联。”

    刘沔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河东内部有李载义、刘清伶之争,朔方内部有王崇文、唐氏相争。为了压倒对手,他们各自都在寻找外援,当今天下能插手这两强家务事的还能有谁?是将军你吗?是老夫我吗?都不是。”

    杨昊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仇士良以河套为饵,诱使两强相争,自己从中渔利之策。两家斗的越狠,就越有求于他。不过朔方王崇文是名正言顺地接掌的大权,祖母唐氏虽然处处掣肘,但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仇士良可以挑拨利用,但若想插手控制,只怕谁也不肯答应。

    而河东则不同,河东是大唐龙兴之地,与关中、河洛向来被视为朝廷腹心。朝廷对河东的影响远远强于朔方,为了防止河东割据,几代帝王精心布局,让河东节度使与北都留守相互监督、互相牵制。

    扶植一派打倒另一派,独霸河东不是说绝无可能,但具体操作起来则并非易事。太原府是大唐开国皇帝李渊起兵之地,号称北都,在朝中地位十分特殊,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牵一而动全身。河东节度使拥兵近十万,北拒回鹘、室韦和契丹,南接中原,为河洛、关中之门户,在河北各镇中举足轻重。

    两强虽勾斗不绝,但要他们撕下脸皮大打出手,还需要一把火。

    这把火就是诱使刘清伶出兵讨伐振武军和王谦。王谦和振武军所在之地虽贫瘠荒凉,无油水可榨,但位置冲要,扼守河东北大门。刘清伶之所以能容忍二人,主要是因为二人势单力薄,对自己并不构成实际威胁。而且两地又是边防一线,可以充当河东与回鹘、契丹等部的有益缓冲。

    可以肯定的是若无大的变故,刘清伶是很愿意看到这个缓冲带存在的。

    仇士良的计策是借王崇文逼刘清伶出手。一旦河套三城落入王崇文之手,王谦和振武军势难保全,刘清伶绝不会坐视河东北门落入强敌之手而无动于衷,他势必会抢在王崇文动手前出兵解决王谦和独孤畅,将河东北门握在自己手里。

    问题就在这,王谦是李载义故友,李载义侄女就是王谦幼弟王奔之妻,而独孤畅也向李载义纳过门生帖,二人早已被李载义视为是自己人。如此河东两强必然撕破脸皮大打出手。届时为了打倒对方,两人都会向仇士良求援,仇士良便可趁机将河东之地拿在自己手中。

    看到杨昊面露顿悟之色,刘沔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他呷了口茶,茶水已经凉了,苦涩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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