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县衙卖打-《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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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人高喊着“叫小番好,这个得听个嘎调!有没有唱旦角的,给配个铁镜公主啊?”

    站笼前一片喧闹,看热闹不嫌事大与无事生非的闲人,将气氛推动的热烈起来,却在此时,皮靴踏地的声音陡然响起,随后就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袁大人惩办无籍流民,乃是整顿地方,强化民风的正事,怎么被你们搞成撂地画锅了?这是津门县衙门,不是北大关戏园子,还要不要点规矩了?”

    说话间,这人已经一路前行,分开众人,来到站笼之前,打量了几眼赵冠侯“就是你,在这带头闹事,对抗官府?”

    赵冠侯这时也看清楚,来人的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太多,也只二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肩宽背厚,浓眉大眼,相貌威武,生的极是威风。

    来人的穿戴与那些官兵不同,头上戴着俗称喇叭式的大金红缨官帽,顶戴上镶有水晶,穿一件天蓝色武弁服,下摆各处绣有云纹,胸前则是一只飞熊补子,证明其五品武官身份。腰里一边悬挂着西式指挥刀,另一边则挂着真皮枪套,露出一截手枪短柄。

    另外一点引人注意的,就是在他的手上戴着一枚翡翠扳指,那人边说话边用左手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这枚扳指,手指翘起来,一副耀武扬威的派头。

    几名士兵及衙役见了这人,忙跪地磕头,连声喊着“给李哨官磕头,李哨官高升。”围观者中,则有人高声喊道:“水梯子李少把,怎么着,这关笼子唱戏,还犯了大金律么?”

    在场看客中,有许多是津门江湖中成名的大混混,他们是认识这位军官的。其是袁慰亭新军中一名哨官,名叫李秀山。乃是津门本地人士,家里在陈家沟子水梯子那里管着鱼锅伙,于江湖之中名望势力均非同小可。

    津门锅伙分为水锅伙与旱锅伙两中,水锅伙中,又分为吃码头与吃鱼行两类,李家就是鱼行中的翘楚。所有鱼人要将鱼在津门贩卖,必由李家掌秤,按船抽分,论起威风,比官府的税关还要大出几分。

    朝里无人谋造反乃是国朝惯例,同理,朝里无人,也自不好去混泼皮。李秀山本人深得袁道台器重,站笼之内,也就不会有水梯子李家的人在内。只有混混才能对付混混,收拾津门混混这个差事,也是由他主抓。戴着这枚翡翠扳指,就专为与津门县叫板充大爷所用。

    混混骂人,他是不大在意的,这帮人历来就是如此,反正骂不了多久就会闭嘴,也用不着他出手。赵冠侯的表现让他心里很不痛快,在这受刑,却要唱戏,分明故意向官府示威。唱的曲目又是三家店,那是拿自己比了好汉秦琼,难道袁道台是那靠山王杨林?

    那些巡兵是看热闹,而李秀山考虑的是袁大人的脸面,以及政令的实行。这个站笼,就是袁道台要灭掉津门混混的工具,要看的就是混混最终投降叫娘的狼狈样子。若是混混站笼如此威风,这袁道台的面子,就没了地方放,于他而言,也是极大的失职。

    不把他的威风打掉,说不定后面还有人跟风,惩办混混的事,就成了一场闹剧。

    他看看赵冠侯,哼了一声“岁数不大,相貌也不差,却是不肯学好,有名没有啊?”

    “赵冠侯!”这名军官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友善,但是赵冠侯心里,并没在意这一点,他在意的是,终于来了一个说了算的,并且对自己表示关注的人。

    比起被人敌视,他更介意的是,连被敌视的资格都没有。就算是有水供应,自己在站笼里,也是个死局。而现在脱困而出的希望,就着落在眼前这位军官头上了。

    李秀山寻思了一下这个名字,发现不存在于自己的记忆库中,入了行伍的泼皮,可以算做至尊泼皮。对于本行业的好汉豪杰,心里是有数的,津门锅伙里上档次的寨主或是一些有名的大混混都没有这么个字号,想来又是一个拿性命搏出位的。

    以他如今的身份,以及在泼皮世界的地位,是没什么兴趣关注这种小把戏的,可是不把他的威风打下去,这次惩办混混,就不好算全始全终。听着围观者起哄,李哨官冷冷一笑,目光中露出一股杀意“你小子能唱四郎探母?那好,不要在笼子里唱,出来唱。来人,把笼子门打开,再取水火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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