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非吾族类-《门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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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风飞扬,裂得中军大纛哗哗作响。

    洛阳城西,孔蓁斜打丈二长枪,眯着眼睛回望大纛,一眼望去,但见铁甲排云,长枪如林。彤日斜挂于东天,荡下层层光蕴,辉着雪亮的枪尖,绽射出万道寒光。寒枪映寒甲,光芒簇城,逼得人情不自禁的将眼睛眯作一条缝。

    将近秋,雾澜深重,旌旗飘扬于云海中,凛风乍来,滚起黑浪如龙。肃杀,两万大军兵临城下,却无人一出声,冷若铁铸。唯余健马缓缓的刨着蹄,轻轻的喷着响鼻。

    “呜,呜呜……”撩战号角响起,三军爆起一团大吼,声若雷钟,荡涤天地寰宇。奈何,半盏茶后,对面的洛阳城却无半点动静,状若死寂。

    少倾。

    “蹄它,蹄它……”

    沉重的马蹄声响起于全军右翼,冉良顶盔贯甲,倒拖着八面剑槊策马出军阵,斜斜瞅了一眼高大的城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而慢慢加,渐而愈来愈烈,风驰电掣般撞向洛阳城。仅一人而已,气势却若千万人。

    “希律律……”

    待至城墙下五百步外,高高勒起马,人随马起,槊锋指向城墙上,纵声吼道:“夔安,胡蛮也,何在?”

    “夔安在。”

    城墙上响起一个懒懒的声音,继而,有人从箭剁口冒出个脑袋,年约四十有许,油头粉面,头顶光秃,梳着两缕小辫,中目开阖,睿智内敛,笑嬉嬉的看着城下铁塔般的雄将。此人,正是石勒帐下左司马,十八骑之夔安,素来多智。

    冉良一见夔安,双目圆瞪,勒着大黄马团团打转,剑槊斜指夔安的光脑门,嘴里则大叫:“夔安!汝亦乃石勒十八骑,素来擅战,恶名久享,如今据七万大军欲犯我颍川,为何却龟缩不战?莫非,畏惧我家将军尔!”

    “汝乃何人?”夔安不为所动,笑眯眯的问。

    冉良拖槊转马,放声喝道:“吾乃镇西将军府骑都尉,冉良是也!开城一战,如若不然,且自削头顶毛,作龟尔!届时,吾当取之,朝作酒瓮,宿作球!”言罢,一提马缰,纵前三百步,高举剑槊,奋声咆哮!

    “哦,放箭!”夔安裂了裂嘴角,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挥了挥手。璇即,城墙上爆射一团乌云。

    “簌簌簌!”箭雨漫天,扑拉拉扎向冉良。

    “骜……”

    冉良狂吼一声,勒马便奔,边奔边挥舞着剑槊挑箭。待回归本阵,马屁股插了一箭,背心中一箭,左肩中一箭,幸而,全身着重甲,未伤及根本。神情却极其无奈,朝着中军大纛下的荀灌娘摇了摇头,勒马入阵。

    荀灌娘秀眉紧皱,夔安南来即入洛阳城,据七万大军遥顾四面八方,不战亦不退,却硬生生拖住了整个西线。荀娘子自知,西线乃全军之精锐,两万余白袍尽在此地,而刘浓意图乃战决,从而提军入陈留背插麻秋,待斩掉麻秋,火入兖州。

    是故,她挥军出轩辕关,于洛阳城下撩战已有十余日,奈何,夔安据城不战。于是乎,洛阳城西演绎着上千年来,最为荒诞怪异的一幕,两万三千白袍围住了七万雄城,且每日哮城!其间,呼延谟意欲偷袭后背,反教白袍辗了个落花流水,再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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