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清风缭情-《门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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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慢爬鹤纸窗,烛火轻缭朱纱帐。
洁白的苇席从前室,一直水铺至内室。八面百花簇海屏已涣然一新,尽作并蒂莲花。梳妆台斜倚于窗前,两侧各摆琉璃,一作蔷薇,一作海棠。铜镜光洁如黄玉,浅浅映着斜对面的朱红绣榻。陆舒窈跪坐于榻中,整个人都融化于那大红里,唯余俏脸胜雪,以及那晶莹剔透眼眸,仿若火之精灵。
纤细玉指伏在腰间,随着睫毛的唰动,轻轻微颤。她已端坐了两个时辰,稍稍有些倦,瞅了瞅左右,反正没人,轻轻一跃跳下来,拽着裙摆,小巧朱丝履踩着碗大的海棠来到梳妆台,摸了摸蔷薇花瓣,又瞥了一眼镜中人,柔柔一笑。
抬眉之际,见月影梳窗,便悄悄的,一点点的,推开一条缝,从缝里望出去,皎月在天,星辉于畔。垂下眸子,心道:夫君便若皓月,舒窈即为星辰,华亭也华亭,舒窈终究来也
想着,想着,小女郎抿着嘴儿,偷偷笑。笑毕,伸出两根手指头,意欲把缝隙推得更开些,以好仔细的,悄悄的,打量她的庄园。
便在此时,眸子蓦然一滞,光洁的水楠转角处,行来一群人,为首者,正是她的夫君。
刘浓正在转廊角,一眼便与她对上了,凝视三息,陆舒窈眨了眨眼睛,轻轻的放下窗,而后,扬了扬小细眉,吐了吐舌头,端手于腰间,迈着朱丝履,旋步至榻边,恬静的坐好,嘴角展着七分笑,凝视着对执红烛,仿似她从未动过一般。
廊上,刘浓愣了一愣,默然一笑,摇了摇头。
碎湖也看见了,弯着嘴,忍着笑,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小郎君,少主母今日几乎未食,婢子备了些细软吃食。”顿了一顿,亦不知想起甚,脸上层染尽红,咬嘴道:“尚备了小郎君最喜食的酱伴胡瓜,小郎君若是夜里,夜里饿了,可伴着绿珥糕食。”
“嗯甚好。”
刘浓扬了扬眉,摸了摸鼻子,他喜夜食,犹其是每每与绿萝缠绵后,极喜添食。方一想到此处,心中一团火热,挑帘而入,在前室除履,绕过屏风。
暖香徐徐浸来,非是芥香,乃是舒窈独特的味道,闻香识女人,小仙子的香气,暖中浸幽,非同绿萝腻软,亦非桥游思清新,倒与一人类反,那便是冰冷的杨少柳。曹妃爱的香味,冷中藏暖,若熬不住澈冷,便嗅不得那缕幽魂。
想到此处,刘浓甩了甩头,晒然一笑,快步走到书架壁,纵数九格横数九格,抽开暗格,一眼扫过,剑眉一簇,随即,从中摸出一物,顺手提过抹勺放在案上的食盒,走入内室。
“陆舒窈,见过夫君。”
小女郎身未离床,双手叠于左腰三分位,按着小腹,浅浅一个万福,兴许是壁炉过旺,且憋得久了,翘挺的瑶鼻翼两侧,渗着颗粒细汗。
刘浓瞅了瞅绣榻边的食碟,见一动未动,当即眉头一皱,走到窗前,推开上窗,让徐徐清风吹进来,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道:“为何不食?可是不合口味?”
清风缭着烛火,令室内空气通畅了些。
陆舒窈低垂着首,玩着葱嫩手指,轻声道:“舒窈不饿,舒窈想待夫君归来,一同食。”说着,慢慢抬起头来,就那么定定的,凝视着他,嘴角浅浅笑着。
刘浓本想捏起一块糕点喂她,却不知不觉捉住了小仙子的下巴,轻轻的抬起来。打量着她,点着绛露的睫毛恰似两把梳子,如蝶扑扇,扑得眼睑下的浅影,好似月牙儿轻轻浮动。眸子垂影,流光可鉴,一颗又一颗的星星,颤动不休。最是那两粒小酒窝,腻得人浑身发软,尚有那点樱唇,微微开启着,暖香便是由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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