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 偷画于墙-《门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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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允之朝刘浓揖手:“多谢!”

    “共行即是同道,何需言谢。”刘浓淡然还之。

    “然也!”

    王允之微微一笑,满脸都是赞许,正了正顶上三梁冠,除去脚上步履,领着众人走入殿中。

    殿中空空荡荡,一眼便见司马睿坐在最深处的矮床上,未着帝王正装,一身宽袍大袖。两排粗大的朱红庭柱夹道,中铺黑红相间苇席,一行人捧着玉笏,沿席徐行,至司马睿案前大礼稽拜。

    士子见天子勿需下跪,稽首便可。

    三稽之后,王允之朗声道:“臣,王允之率新晋士子觐见!”

    司马睿懒懒起身,挥手笑道:“王家七郎勿需多礼,快快起来。”

    “陛下,礼不可废!”

    王允之领着众人再度一稽,默然走到左首案后,落座。十八人分左右而座,殷浩与刘浓居最末,但见案上已摆满色彩鲜艳的各式点心,而每人身后则站着两名手持酒壶的宫女。

    “殷家大郎何在?”当司马睿对王允之一阵嘘寒问暖后,见右首之人并非五品太子庶子殷浩,眉头微微一皱,扬声便问。

    殷浩站起身来,朗声道:“陛下,臣在此!”

    司马睿笑问:“咦,何故在最末也?何不坐前,让朕一观?”

    殷浩揖手道:“陛下,此地甚好!”

    司马睿也不以为意,笑道:“好在何也?”

    殷浩瞅了瞅大门,正色道:“气贯而通,气通则神顺,故而,此地甚好!”

    闻言,王允之等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坐得越是靠前,呼吸越不顺畅,方才的劳顿于不知不觉间,又堵上了胸口。

    “哈哈,果真率直通达也,有王东海之风……”

    司马睿撇了一眼前座者,但见个个面色苍白,一时心怀大畅,按案而起,沿着黑红苇席对各家子弟细心一阵慰问,当行至殷浩时,更把着殷浩的手,好生一番称赞。而后,顺眼看见目不斜视的刘浓,只见此子面色平淡,目光却深邃如海,九五至尊驻足于其面前不远,犹自淡定如松。

    当即放下殷浩的手,走向刘浓。

    刘浓按膝而起,深深一揖。

    司马睿虚虚一扶,笑道:“好,甚好!我已见汝两度,汝却不知我,汝可知面前乃何人?”

    此问……甚险!听得此问,王允之等纷纷投目。若是刘浓一味阿谀奉承,其名便毁,若是其放荡不羁,居此庙堂又何意?

    刘浓揖道:“陛下,飞龙在天,不可妄观。”

    答得极妙,既不失名士风范,又不堕司马睿威仪。以《周易》爻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暗示司马睿,见而不见,不见乃心见。

    “嗯……”

    司马睿微微一愣,随后放声大笑,震得满殿都回荡着笑声:“妙哉!妙哉!果然乃青俊第一名士也!他日,或将为我晋室再添一柴桑侯也!”言罢,挥袖走向龙床。

    经此一问,一干乌衣子弟看待刘浓,又是有所不同。至此而后,宫人示意宫女为乌衣子弟们掌酒,司马睿提起酒盏邀饮,仿佛此刻他并非帝王,而乃众人尊长一般。

    刘浓细细一品,嘴角默然而裂,竟是竹叶青。

    待得酒过三旬,司马睿举杯笑道:“今日,青俊雅士聚集一堂,朕添为诸士尊长,各家大郎、小郎亦切莫拘束,但且畅饮美酒,但观行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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