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叠见层出-《门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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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徐面微见寒,月袍笼得一袖云。

    站在山亭中朝上一望,天高云淡轻鸿过,俯视而放眼,祖氏那爬满青藤的圆形庄院,仿似一枚绿珠嵌套在近千顷田垅中。

    早春已起,佃户扛着各式农具,如蚁往来。

    祖盛遥望着远方,微笑道:“瞻箦,恩重不言谢,言谢非君子。他日若是……”言至此处,微微一顿,讪讪一笑。

    刘浓不以为意的笑道:“你我相知相交,些许小事,何足挂怀。”说着,命来福将精心准备的铁甲捧出,笑道:“茂荫即将远行,刘浓赠铁甲一副寥表心意,愿茂荫着此甲于身,逞志驰怀。”

    “瞻箦,与君相知相交,实乃祖盛之幸尔……”

    祖盛见了明光甲衣心喜若狂,细细爱抚鳞叶,知晓此甲贵重也不推辞,当即便在随从的帮助下着甲于身,抖着锵锵的甲叶,来回徘徊于亭中,心中畅快不已。他身形高大,被这冷寒的铁衣一衬,稚嫩的神色去得不少,竟显几分铮铮威壮。

    刘浓微笑的看着兴奋莫名的祖盛,仔细瞅了瞅,笑道:“尚缺一物。”言罢,朝来福点了点头,来福神情略显犹豫,随后匆匆而去,疾疾而返。

    归时,捧着刘浓昔日所用之阔剑。

    刘浓将阔剑赠予祖盛,祖盛推辞不受,刘浓坚决赠之,替其挂在腰上,细细一番打量,赞道:“好个少年将军。”

    “谢过瞻箦馈赠!”

    祖盛按着阔剑,绕亭大踏几步,而后迎风而立,看着白云深处,眉飞色扬,倏尔又似想起甚,皱眉问道:“瞻箦何不与我同赴广州?”

    “正要与茂荫说及此事,刘浓家有孤母,不可远行。故而,烦请茂荫将此信代为转呈柴桑侯。”刘浓从怀中陶出一封信,厚厚一叠,足有万言。

    陶侃的拔擢信函已至,欲拔刘浓为刀吏掾,祖盛为文学掾。两者皆是八品清职,而刀吏与文学不过是个名号,具体从事何职,尚需入驻平南将军府再依各自才能而定。而陶侃在前往广州的途中,顺路击溃了盘踞交州的杜弘、温劭,再一路杀至广州,浴血厮杀半载,斩首万余,顿时将凶蛮之地的广州肃清,因功绩显著,被封为柴桑侯,进号平南将军,都督广、交二州。

    陶侃咸鱼翻身,王敦失算了,刘浓却半分不惊,寒门之首,岂是易与之辈?小小广州野潭,岂能困得住他!

    “唉……”

    祖盛怅然一叹,知晓刘浓心意早决,便不再相劝,脱下沉重的铁甲,与刘浓一道向山下行去,今日刘浓要回华亭,而他则要前往广州。

    刘浓边走边打量山间野景,看着祖氏漫无边际的千顷良田,漫不经心地问道:“茂荫,祖氏真积渊之家矣,此间良田足有千顷,不知乃是官田亦或私田?”

    祖盛笑道:“有官田亦有私田,还有些荒田,具体各占几成,祖盛不尽知晓,我祖氏未行分割田产,四支皆归在一处,以往向来都是族叔在操持。”

    刘浓道:“族叔,可是那祖费?”

    祖盛微微一愣,涩然道:“正是,倒教瞻箦见笑了。”

    刘浓道:“那祖费现在何处?”

    祖盛皱眉想了想,说道:“想必在族庙,面对列祖列宗思过。此事多赖瞻箦,若非瞻箦携谢氏小郎君前来,堵住悠悠之口,我祖氏必然大乱矣!”

    族庙?!刘浓剑眉一扬,皱眉道:“此乃茂荫家务,刘浓本不该多问,奈何心有疑惑,不知伯父欲将此人何如?可会逐之族外?”

    “逐之族外?”

    祖盛猛然一惊,脚下突地一滑,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赶紧抓住身侧小松,站稳了身子,镇了镇神,回首:“若将其逐之族外,于家族声誉不利,于族叔则等同于死地。阿父向来仁善,定不会取,想来多半是将其禁锢。”说着,见刘浓眉色有异,便问道:“瞻箦,可是有何不妥?”

    刘浓皱眉深思,总觉有哪里不对劲,却怎生也想不起来,半晌,笑道:“兴许是刘浓多疑了,走吧,咱们快些下山。若再行耽搁,怕是今日茂荫将露宿于野。”

    祖盛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笑道:“露宿于野有何惧哉?至今而后,祖盛便将终年饮雪、枕戈侍甲!指不定有一日,将随陶公跃马寒江,直抵洛阳。届时……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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