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鲜卑兰奴-《门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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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奕莫怪瞻箦,瞻箦练剑之后,有沐浴的习惯!”褚裒吞进最后一块糕点,打了个饱嗝,缓缓抚着微鼓的肚子,神情颇是怡然自得,他与刘浓最是交好,自然帮着刘浓说话。
刘浓团团揖手道:“无奕、季野恕罪恕罪,非是刘浓心存慢待,实乃出得一身臭汗,若与君相对岂非失礼?嗯,为示陪罪,刘浓愿烹茶一壶,聊尽心意。”说着,一卷袍摆,安然落座,抖了抖宽袖,命墨璃将茶具奉上。
啊……
谢奕与褚裒面面面窥,刘浓烹茶乃是慢火细煨,没个一两炷香的功夫休想,而他们俩今日此来,实是受人所托,人还在院外等着呢!谢奕性情最是直率,眉梢一扬,眼睛一转便欲作言,谁知刘浓却转头看着亭外,微笑道:“天凉干燥,人心易浮,此时行茶,实乃最佳。”
此言一出,顿时将谢奕滚到嘴边的话语制住,是啊,天凉干燥,人心易浮。
“呃!!啊……”瞧着谢奕尴尬的模样,褚裒心中顿生好笑之感,委实忍不住,本欲哈哈一笑,张开嘴巴时,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重重的饱嗝。方才吃的太多了。
“噗嗤……”两个美婢掩嘴偷笑。
刘浓微微一笑,朝着二人略作揖手,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少倾,徐徐开眼,逐一抚过案上各色茶具。而后挥袖展浪,调火弄水……
谢奕与褚裒坐观刘浓行茶,初时,谢奕胸中仍有些许不顺,但观得一阵心神渐定,嗅着芬芳的茶香,触目美郎君恬淡的微笑,一时间竟感同身受,好似置身于空山幽谷。细观玉兰绽放。不徐不急,清微芳华,理应如此。
刘浓见二人神意畅于茶意之中,面上笑容更盛,提着茶壶作九点头,而后徐徐一荡,待茶香四溢时,归心敛意。奉茶于案:“二位兄长,且先嗅。再徐饮。”
褚裒捧着茶碗,看着那色呈嫩绿的茶汤,微微一嗅,恍觉浑身上下四万八千个毛孔尽敞大开,啧啧叹道:“观瞻箦行茶,近乎于道。品此茶韵。忘乎于神。”
“季野过誉也!”刘浓浅抿一口茶,茶香环绕舌胎、聚而不散,眼光却溜向了谢奕。
谢奕虽是性急,却非牛嚼牡丹之辈,嗅着茶香慢品慢品。几口清香入怀,竟将身前身后之事给忘了,笑道:“瞻箦莫谦,此茶若清山,此茶若新雨,但得日尝此茶,神仙不换!”
静下来了?
刘浓心中暗笑,将茶碗缓缓一搁,问道:“二位兄长有何事?何不道来?”
闻言,谢奕眉梢飞扬,心想:‘非是我不道来,而是汝一再相阻啊!’不过经得这一碗茶,心静若水,细细再一思已知刘浓何意,但既为人所托,便不得不叹道:“瞻箦,何不将马归还于元子?以全你我红楼七友情谊。”
“然也!”
褚裒想了想,也点头道:“瞻箦,何需为一匹马而与元子有隙!莫若如此,瞻箦将元子之马归还元子,褚裒将黄玉以赠瞻箦,何如?”黄玉乃是褚裒之马。
果然是此事!刘浓并不意外,雷雨之日来福得了桓温之马,桓温隔日便遣人致信来讨要,刘浓拒绝归还,非为其他,若是要马,何不自己前来?竟遣随从而至!莫论他是心生尴尬亦或别有用意,刘浓都懒得理他。而此子当真目中无人也!致信讨要不得,便怂恿谢奕与褚裒前来。愈是如此,刘浓愈是觉得:桓温,桓七星,不过如此……
当下,刘浓再度捧起茶碗,深深抿了一口,而后朝着褚裒长长揖手,笑道:“季野此情,刘浓铭记于心。然则,季野何不将此言告之元子?如若元子愿意,刘浓愿以飞雪换之!”
愿以飞雪换之!
褚裒与谢奕闻言并未见喜,反而相对苦笑,在来寻刘浓之前,他们二人便劝过桓温,愿将自己的马赠给桓温,了结此事。焉知桓温这厮竟耍起了横,言称:‘非已之马,得之何意?’一面暗指刘浓强占了他的马,一面则指必须归还。
“强占?”
当听得褚裒将桓温之言复述,刘浓剑眉飞扬,轻轻一拂盘着的袍摆,亦懒得去解释那日的是是非非,忍着胸中怒气,淡然道:“若言强占,刘浓不过雨中得无主之马,何来强占?也罢,若是元子以为刘浓强占,那刘浓便强占又如何?”声音虽淡,却吐子如冰针,针针插地。
来福浓眉疾挑,想了想,踏前一步,轻声道:“小郎君,莫若……”
“来福,勿需插言!”刘浓轻声喝制来福,随后朝着谢奕与褚裒深深一个揖手,而后捧着茶碗徐饮不言,星目吞吐隐光。
谢奕与褚裒面色微变,襦裒与刘浓交好莫逆,对刘浓最是了解,心思数转便知刘浓为何作怒,心想:‘怕是元子在混淆黑白,瞻箦岂会是那等贪图他人之物的小人!唉,桓元子,言行专横,言不由心!自此而后,理当离他远些……’
半晌不闻声。
此时,谢奕虽知此事多半另有隐情,但委实不愿红楼七友心存间隙,便笑道:“非也,非也!元子非指瞻箦强占,实恐瞻箦误领……误领……”说到这里,皱了皱眉,自己都不相信,捧起茶碗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吧嗒下嘴,神采竟回复不少,再笑道:“瞻箦,莫急,莫急,元子尚有一物相酬!”言罢,对着身侧随从悄语几句。
何物?
刘浓捧着茶碗,微眯着眼,心中也有些许好奇,桓温会以何物相酬?
“叮咚,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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