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浮生若梦-《门阀风流》
第(2/3)页
将将行至月洞口,小郎君踏出来。
谢氏主庄在城南,离此水庄有些距离,就在刘浓刚踏上牛车之时,谢奕来了。
宿醉后的谢奕明显没歇好,两个眼圈黑黑的,但精神却似乎颇佳,慢慢的迈着步子,懒洋洋的叫道:“瞻箦,意欲何往啊?”
谢奕之父正是谢裒。
刘浓心中一喜,跳下车,徐步迎上前,揖手笑道:“无奕来得好,刘浓受朱焘朱中郎之命,正欲前往城南尊府,投帖令尊!”
“投帖?阿父!”
谢奕神色微愣,稍稍一想,点头笑道:“幸而我来了,如若不然,瞻箦定会往而无功。阿父近日不在城南,就在此水庄。”
稍顿,问道:“瞻箦与朱中郎相识?”
刘浓见其眉色犹豫似有语未言,心中一转便知他在想甚,洒然笑道:“幼时曾蒙朱中郎抬爱,是以一直便有往来。今番刘浓拜访令尊,只是待朱中郎问候而已,并无其他。”
“哦!”
谢奕眉梢一挑,瞅向刘浓,待见其眉正意淡不似作虚,心中好感顿生,笑道:“瞻箦莫要在意,阿父自坐馆会稽以来,最厌受人举荐无识之辈。如若不荐尚可依考核而定,一旦举荐阿父定会不许。”
刘浓揖手笑道:“谢过无奕提醒!刘浓所求者,无它,但在胸中取尔!”
“妙哉!”
谢奕拍掌而赞,细细品味这句话,其中丝毫不见矫揉造作,令人闻之而血动,愈发觉得刘浓与自己性情甚投,大声笑道:“所求,但在胸中取,瞻箦颇有豪士之风矣!谢奕能得与君为友,幸甚!”
言罢,深深一个长揖。
刘浓安然还礼。
当下谢奕便引领刘浓沿着竹林小道,经由正门而入谢氏水庄。
二人一路走,一路闲聊。
谢奕颇是健谈且家学渊博,对《老》、《庄》、《周》、《儒》信手拈来,不时漫不经心的提出种种尖锐玄论。
刘浓淡然以待,谈笑间将其玄谈论调或驳或同或赞;言词内敛不具锋,三两言间却妙论无穷。曾有几番点到即止,给谢奕留了些颜面。
经得数轮交锋,谢奕面上虽云淡风轻,但暗中却已然倾佩,心道:华亭刘瞻箦不仅风姿绝美,胸中亦是暗藏深壑也!昨日匆匆相结,无错矣!
谢氏水庄极美,正中是一汪碧水,纯白色的十字水廊直贯而过,将水庄一分为四。沿水四面则遍列白墙黑瓦、嶙峋假山、朱红亭台。
挥袖行于水廊,木屐声清扬,恰遇潭风拂来,顿觉清爽。
待行至中廊时,其间摆着苇席、矮案、棋盘等物。略扫一眼,只见案上置着笔墨,而左伯纸上的字迹尚未尽干,显然适才有人在此习书。
谢奕笑道:“阿弟们嫌热,贪图池风凉爽,是以常在此地温习功课。”
便在此时,迎面行来一大群人。
三个世家小女郎遥行在前,各色襦裙飘飞冉冉,红中有绿、绿中参紫,似连成一片。在她们身后则跟着三个小小郎君,皆是五六岁上下。最后便是十来个侍婢,浩浩荡荡。
谢奕待她们行至近前,笑着介绍:“真石、女皇、女正,这是阿兄好友,华亭刘瞻箦!”
刘浓揖手道:“华亭刘浓,见过几位小娘子!”
“可是华亭美鹤、醉月玉仙,刘瞻箦?”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咦!
刘浓心中微惊,这两个名号在会稽甚少有人闻知啊!徐徐抬起头来,只见左侧有个小女郎约模十四五岁,身穿花萝襦裙,梳着堕马髻,眸子明艳如星、朗朗照人;穷搜心中所知却并不识得,遂再次揖手道:“正是,刘浓。”
“果然是你!”
袁女皇眸光璀璨,浅浅露着雪白的牙齿,显得颇是开心。
谢奕奇道:“瞻箦,汝尚有如此美名乎?快快说来,何为华亭美鹤,何为醉月玉仙!”
“无奕阿兄,汝且让开。”
袁女正款款挪前两步,随后便背着双手,绕着刘浓打转,眼睛上下左右乱瞟,嘴里则啧啧有声,格格笑道:“无奕阿兄,汝有所不知,这位美郎君在吴郡啊,那可是路人皆知呢!啧啧,真是个美郎君呢……”
“刘浓,见过这位小娘子!”
刘浓虽是修身养性多年,但亦委实禁不住她这般打量,当即挽着双手重重一个长揖,将这古怪且胆大的小娘子定住,不再让她乱转。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