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螳螂捕蝉-《门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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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俊妇虚着眼细细的将刘浓一番打量,随即目光往案后屏风掠了一眼,而后笑道:“师哥,怎地恁着,快快请客人进来吧!”

    “甚好!”

    渔夫笑着点头,顺手捋了一把短须,却捏出一枚鱼刺,满不在乎的往袖上一擦,笑道:“嗯,汝便是珠联生辉、醉月玉仙、华亭美鹤刘瞻箦?”

    名号真长……

    刘浓汗颜,委实禁不住,面上微微而红,立于门口,再次深深揖手:“正是,刘浓!”

    “噗!”

    年轻俊妇嫣然一笑,恰若牡丹雍容尽开。

    “咳……”

    渔夫干放了一声嗓子,左右一顾,似有定计,笑道:“若要进此门,亦无不可。不过,汝美名有三,何不行之以雅,再以三问而答。”

    稍顿,再道:“嗯,我之问,你已答。尚有两问,汝可愿答之?”

    三问!与三问有缘矣!

    刘浓揖手道:“既是长辈有问,岂敢不答!”

    “好!”

    闻言,渔夫嘴上胡须一抖,眉毛亦随之一跳,瞅了年轻俊妇一眼,当即盘腿落座,捧起案上汤碗呼噜呼噜喝,再不作一言。

    年轻俊妇抿嘴宛尔一笑,歪头作想,瞅了瞅鱼汤,眸子瞬间晶亮,随后笑道:“二问: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何为江湖,何为道术?”

    言罢,款款落座。

    《庄子.大宗师》?迄今为止最具争议的注解论释……尖锐而对立!

    刘浓剑眉微凝,若以向秀注而解,既无江湖亦无道术,一切皆是直在曲中;若以郭象注而解,江湖道术皆为乾坤之两面一体,独化为玄冥,不过变化尔!

    然,该以何作答呢?

    侧首,眯眼。

    便在此时,恰逢一名小随从神态悠闲的提着鱼,穿天井而过,手中绳、绳端鱼,随着脚步来回晃动。突地,不知何故,鱼猛地挣扎,“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拍打着尾巴四下乱窜。随从掩嘴制住惊呼,歪头看了一眼厅堂,恐声响惊了家主待客,赶紧一把揪住鱼尾巴,猛力朝着青石板一拍。

    “噗!”

    静止!

    刘浓眼光徐徐回收,尽敛于眼底成一点,霎那间星辉璀璨,随后渐渐湮灭,而脸颊却微微皱起,笑意则层次逐展,朝着室中揖手道:“敢问葛侯,鱼汤可鲜美……”

    ……

    半山腰。

    林间不见道,四周尽是荆棘。青绿丛中,二十余名刀客正朝着山颠匍匐默行,间或有横枝栏路,亦不敢抽刀而斩,皆小心翼翼环绕而过。更不敢行正道,恐为人所知,只得沿着山背漫爬而上。

    这时,斜坡上方窜下一人,将临目的地时,刹不住脚,眼见即将滚下。

    “锵!”

    抽刀而出,照着身侧一株人粗松树猛力一插,刀嵌树杆,借力而顿形。来人瞅了瞅斜坡乱石,抹了把汗。

    “啪!”

    首领见之大怒,几个纵跃跳至近前,一耳光将来人扇得原地打转,而后突觉自己所扇耳光声甚巨,眉头倒竖,沉喝:“禁声!”

    来人抱着树稳住身形,低头道:“首领,小人回禀……”

    “关内侯……部曲……”

    首领抬头瞟向山颠若隐若现的院墙,嘴里一阵低声细喃,眉头则愈锁愈紧。再环视一眼身侧众死士刀客,此番阴弑,不成功则成仁。来时郎君已有言在先,关内侯葛洪不可等闲视之,其乃广州太守鲍靓之婿;广州之地盗匪横起,其身侧定有身经百战之部曲相随,切不可大意。况且,绝不可将身份泄露,此等阴弑乃世家最忌,若是……将遭世家群起而攻之!

    其心道:嗯,不可强攻矣!

    突地,抱树者眼皮一阵乱翻,似有所得,附耳悄声道:“首领,莫若……”

    一阵耳语后,首领眼中一亮,捏拳捶掌,喜道:“妙!”

    与此同时,在这群刀客身后下方稍远处,有一翘石,甚大,拢得三丈方园。几名破落户正蹲在石下饮酒,中有一人身形极伟,举起酒坛一阵狂灌,而后将嘴一抹,瞪了下眼,低声骂道:“淡出鸟来!”

    一名破落户低笑道:“竹叶青不淡,那可浓着,割喉呢!大哥,为何昨夜我等……”

    “嘘!”

    抱坛者伸指一靠嘴,裂嘴默笑:“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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