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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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做声,在潜意识里,他是想听江凛如何回应。

    江凛沉默几秒,并未给出个人观点,而是问他:“那林天航,你觉得他的做法是对是错?”

    林天航有些犹豫,他只记得当时叔叔谈及此事的不屑,虽然自己已经有了模糊的三观,但还是支支吾吾道:“叔叔说过,商人无情……贺从泽是冷血。”

    江凛稍稍颔首,摸了摸他的脑袋,淡声:“三年前的那场收购战,贺从泽的行为的确称得上无情...无义,毕竟对方是他的堂兄,却被他当做事业上的垫脚石。”

    贺从泽闻言,垂下眼帘,心下沉寂一片,对于这个评价并不意外。

    当年,堂兄手下的股市岌岌可危,任是谁都能将其收入麾下。贺从泽回国听闻此事时已经太晚,为避免更大亏损,他便待对头公司进行收购后,垄断其股市给予致命一击。

    这的确让对方数倍偿还,也让贺氏获益良多,还解决了一个界内对手。

    可负面舆论传遍全网,贺老爷亦大发雷霆,直接将贺从泽撤下总公司总裁,放到分公司,沦为一个悠闲的副总。

    虽然所有人都讽他冷酷,就连父亲也对他大为失望,但他还是走到了今天,坐着有名无实的位置,远离商界,做个闲散二世祖。

    但当贺从泽发现江凛也这么看自己时,心下竟无可抑制的有些无奈,初次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是,也有大多人没有想过的。”贺从泽正想着,便听江凛不疾不徐道:“当时他堂兄的公司经营不善,市场份额直线下降,局面已经无可挽回。贺从泽虽不仁义,但他在能获利的情况下,让对手加倍偿还。”

    “而凭商人的自尊自负,就算他当时出手资助堂兄,也未必会有个痛快结果。”

    林天航这么听着,突然有些茫然,“这么感觉,好像他做的挺对。”

    “但这行为不值得学习,我不多评价。”江凛本就纯属发表个人观点,并不打算进行任何洗白:“贺从泽混蛋归混蛋,可值得佩服的是他办事的果决,即使知道事后会引出负面言论,他还是选择勇敢承担。”

    女子轻和平静的嗓音在雪夜中响起,不知是不是朦胧错觉,竟有些许温柔。

    贺从泽听见她这番发言,不禁恍惚一刹,许久他无声弯唇,觉胸腔有几分难言的复杂。

    江凛啊江凛……

    二十多年来,他从未真正爱过谁,可好似此时才惊觉,爱是人之本能,无师自通。

    -

    夜深人静,唯有风雪灌满了梦境。

    贺从泽睡得浅,因此当身旁传来细微声响时,他瞬间清醒过来。

    大脑还未给出相应的行动方案,他便下意识动作,准确握住了对方的手——无比冰凉,几乎觉察不出分毫热度。

    贺从泽瞬间就清醒了。

    说不出他这一夜提心吊胆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每每想到江凛,他便无法安下心来。

    他只知道她身体状况不佳的时候会做噩梦,而且不好醒来,他不知道她有怎样的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阴影笼罩她至今。

    未知令人不安,他从未问她,不代表不在意。

    掌心冰凉被抽去,江凛淡声问他,嗓音有些哑:“吵醒你了?”

    “我没睡着。”贺从泽揉了揉额头,眉轻蹙,“你做噩梦了?”

    她没答,只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走到洞口坐下,想让冷风吹醒自己。

    又是同样的梦魇,又是同样的回忆,二十多年来不曾变过。

    江凛有时午夜梦回,会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分为二。

    一半是她最阴暗的部分,叫嚣着反社会理论,逼她冷酷无情,逼她良心扭曲,痛不欲生。

    另一半是她洁白的部分,内里有赤诚善良,有人之初性,有被她幼年教育潜移默化为最“作呕”的善意。

    而江凛不愿踏进任何一边,她执拗地立在两区交界——那是灰色的刀锋,她踩得满脚鲜血,仍不肯撤身。

    好像如果不这样,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兴许是因为白天劳累过度,身体超负荷运作太久,饶是自控如江凛,思绪也不禁混乱起来。

    贺从泽坐到她身边,没说话,就仅仅陪着她。

    ...

    林天航熟睡着,蜷缩成了一团,身上是贺从泽给他披上的外套,难得的安宁祥和。

    沉默良久,江凛似是有所缓和,开口问他:“贺从泽,我一直都很奇怪。”

    贺从泽懒懒挑眉,“怎么?”

    “雪崩的时候,你到底为什么下来救我?”

    “说出来不怕你不信,我当时什么都没想。”

    江凛看向他。

    “没办法。”贺公子十分无奈地耸了耸肩,低声:“当一件事与感情扯上关系,就不存在理性和逻辑。”

    说实话,江凛有时候还挺服贺从泽的。因为好像不论什么时候,这人嘴里都出不来什么正经话。

    但缓解气氛的本领倒是不错。

    “很感动?”贺从泽淡笑着看她,眼底盛满辉光,“那等我们活着回去,你考虑一下要不要睡我。”

    江凛的记忆被勾回很久以前,那时她说的“先睡了你”只是未经大脑的结果,没想到还真被贺从泽给记住了。

    实属黑历史。

    “早点休息。”江凛懒得接茬,起身拍了下他肩膀,“说不定明天就有人来找你这块金砖了,我也跟着沾光。”

    贺从泽从善如流地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一个吻,轻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多耗会儿我也不介意。”

    江凛眉角跳了跳,强忍住反手抽他的欲望,权当是被猪拱了手,冷声道:“我介意,如果明天救援队还没来,我就考虑脱你衣服取暖。”

    贺从泽没心肺般的扬眉,“乐意至极。”

    在贫嘴这方面江凛甘拜下风,她不再理会,径直走回原位置,靠墙酝酿睡意。

    方才被噩梦惊醒时的张皇与不安已经尽数消失,这还是要归功于某人了。

    长夜漫漫,江凛后半夜无梦,睡得十分安稳。

    隐约间觉得有暖意涌来,她毫不客气地歪过去,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可苦了贺从泽。

    方才他怕她睡着时受凉,便伸手让她半靠着自己,谁知这女人竟干脆倚在他怀中,瞬间惊散了他绕在头顶的瞌睡虫,清醒大半。

    贺从泽身子微僵,平时虽没个正经,但毕竟是男人,美人在怀熟睡,惹得他整颗心都乱掉。

    于是乎江凛翌日醒来时,首先入目的便是贺从泽那堪比网瘾少年的颓废脸色。

    她睡得舒服,站起身简单活动了下手臂,蹙眉看着他:“你怎么回事?”

    贺从泽摆手,有气无力道:“闭眼就做梦,一晚没睡。”

    “做梦?”

    “春梦。”

    江凛:“……”

    她总觉得该远离贺从泽这泥石流,奈何就这么点地方,没处可去。

    林天航随之醒来,小家伙揉了揉惺忪睡眼,朝洞外看了眼,突然“咦”出声来。

    困意消失,他跳了起来,也顾不得裹紧衣服,便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兴奋喊道:“有狗狗,有狗狗欸!”

    狗?

    江凛闻言霍然起身,当即去洞外查看,然而雪盲症发作,她只觉得双眼刺痛无法睁开,目之所及模糊不堪,根本看不清是否是搜救队。

    江凛刚要揉眼,却被一只手轻轻拢住了视线,紧接着,她耳畔传来贺从泽低润的嗓音:“是救援队来了。”

    她心底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话,便觉身子一轻,她怔住,过了有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被贺从泽抱起来了。

    “放我下来。”江凛不太适应如此的亲密接触,她蹙眉,“我自己能走。”

    “你雪盲了,不想失明就闭上眼睛。”贺从泽无奈,对她道:“你怎么这么犟,就这么不信任我?”

    江凛...闭着眼,嘴上却不饶人:“我认为趁人之危是你的座右铭。”

    他给气笑了,此时此刻只想找个什么堵住她这张嘴。

    脑中有个想法闪过,贺从泽抬眸扫了眼前方不远处,林天航已经撒丫子跑过去,林城只顾着庆幸,救援队人员忙着检查小少爷,还没来得及接近这边。

    天时地利人和,贺公子从来不是个会放过机会的人。

    面对江凛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以吻封缄,贺从泽始终抱有这个想法,如今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

    他俯首,吻住了她。

    江凛浑身巨震,大脑暂时当机,以至于她没能瞬间做出反应,只觉男子独有的清冽气息萦绕唇齿,竟意外的不感到抵触。

    直到某人得寸进尺地轻咬她下唇,江凛才回过神来,有些恼怒地咬了回去,权当报复。

    却刚好顺了贺从泽的意。

    他低笑,将这吻转而温柔,缱绻情意袒露,他不急不躁,逗弄似的引着她,男女在情事上的差别好似在这时才清晰明了。

    林城确认林天航平安无事后,不禁舒了口气,问他:“小航,还有其他人吗?”

    “有啊有啊。”林天航忙不迭点头,满面激动地指向身后,“一个漂亮姐姐救了我,还有那个姓贺的哥哥,他根本不像叔叔说得那么坏嘛!”

    林城瞬间明白那个“姓贺的哥哥”是谁,毕竟当时是他看着人滑下雪道的,但那个“漂亮姐姐”……

    他有些疑惑地顺着林天航所指方向看去,然而却刚好看到了副热辣画面,脸色当即微变。

    林天航不解,也要转头去看,旁边的救援队队长却已迅速反应过来,将他的眼睛捂住,轻咳一声道:“小少爷,成人画面你还是别看了。”

    林天航十分困惑,却乖巧的没有挣扎,只问:“成人画面是什么呀?”

    林城选择性无视自家儿子的问题,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小航乖,先在这待着,我们等会一起回去。”

    林天航一听要回家了,立刻把所有事抛之脑后,欢欢喜喜的应了声好。

    而贺从泽余光瞥见救援队来了,才舍得放开江凛,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便在她耳边低声:“为了印证你的评价,我只好亲身示范。”

    暧昧在二人间肆意蔓延,气氛逐渐升温。

    然而下一瞬,江凛毫不犹豫地抬手推开他的脸,仿佛十分嫌弃。

    贺从泽笑容僵住:“……”

    算了,反正都开荤了,暂时让着点这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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