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天将降大任-《卒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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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现在待的地方可是正儿八经的赵王府,江文炳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并非离谱。一般的王府南北一百余丈长,东西八十余丈宽,占地一百五十亩往上走,这还是盛国分封诸王时不设郡国为封地、所有亲王只能在京师三辅地区建王府的规模;若是放在前朝诸侯王有封地的当年,最大的王府据说南北长有二百余丈,东西也有接近二百丈的宽度,占地六百亩不止——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如今的皇宫“五官城”的七成,而在前朝也只是堪堪皇宫的五成左右大小。
齐单的府邸虽然说是王府,但规模装潢还不如权贵或是豪商的宅邸,实在是有些过于寒酸了——他的王府压根就不是特意建的,而是买了个还算宽敞的院子然后挂上了个“赵府”的牌儿,连“王”字儿都没有,整个府上就齐单这么一号人物,偶尔与他相熟的朋友们倒是会来拜访。倒不是因为齐长庚不喜欢齐单所以对这个儿子很是刻薄,其实齐长庚反而面子上工夫做的很足,齐单要什么他就给什么——除了权力。
所以说齐单是一点儿也不缺钱的,从他随手就给小狼儿五锭金元宝就能看出来这人也是个花钱不眨眼的主儿。只不过齐单一来低调,二来主要也是为了气他爹,就自己找了这么个地方住着,至于盛国原来的赵王府自然是空着。
相比之下,如今最大的王府就是秦王齐骏的住处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秦王府光台基就高一丈二,仅次于五官城统一规格的三丈三,占地更是足足四百亩——如果有一天他真死在贺难或者齐单手里,那这一条估计也能成为罪名之一。当然,也不能因为人家宅子大就敌视人家,毕竟是秦王殿下自己掏钱建的,而且没动用国库的钱,就算是齐长庚也不好阻拦——天知道秦王为什么会这么有钱,但贺难和齐单都知道——他赚钱的本事只会比花钱的能力更出色。
江文炳刚骂完齐单,转眼间就被打脸了。月牙儿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她那纤细的胳膊端着一盆清水:“白公子,我听您房里有动静便知道您醒了,就去打了盆水来为您洗漱……”话音未落,她才发现屋子里除了白公子还有一个人,“这位是……”
“不关你的事,你先出去吧。”齐单向月牙儿摆了摆手示意她退出去,月牙儿也很是伶俐懂事,知道白公子和这魁梧男人说的话自己听不得,便放下水盆退了出去。
“什么情况……你金屋藏娇啊?那小姑娘看起来才十六?十四?畜生吧你?”江文炳愣了数息才回过神来:“你不是去照儿家提亲了么?这样是让照儿他哥知道了还得了?”上次拜访朱尚书府上江文炳可是在场的,朱斜阳的那一番话他还记忆犹新——他还因此揶揄过齐单“你白公子青楼常客的名声真是传遍大江南北,不如改名叫青公子算了。”
“呵呵,我看你才是为了躲我姐才要跑去冯翊那地方吧……是不是在那里有新欢了?”齐单迅速转移话题并反唇相讥,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斗嘴的时候,“洗清自己的嫌疑”更加重要,便一五一十地将昨夜之事给江文炳叙述了一遍。
在听完了整个过程之后,江文炳斜着眼睛看了齐单一眼:“我说……某个疯狗一般的家伙给你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么?”
疯狗指的自然就是贺难,而江文炳的意思其实就是“你现在挑人的眼光就是从垃圾堆里挑宝贝?”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齐单又引了一段孟子之言,看来贺难给他的印象不是一般的深——毕竟二人的第一次交锋就是以孟子之言始:“人说见龙在田,试试又没什么损失。”
“不得不说,我从他身上没少学到东西……可惜天底下的贺难没有那么多。”齐单的眼神稍稍黯淡了下来:“虽然我和他的身份云泥之别,但在智谋、志向、胆魄上,他都是我所认可的对手,他的心性甚至我都有点儿自叹弗如。”想到这儿齐单的嘴角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所指的心性是贺难的厚脸皮——他当然不会忘记他说过“贺难是他见过的、最为卑鄙无耻之人。”
“那又怎么样,他不是仍然被你所钳制么?”江文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知道迟则豹给齐单带回了贺难的信。
连同那封信的真意齐单也一并解释给他听了。
“钳制的了一时罢了,你不会以为他是那种会为了郎情妾意、儿女情长就会舍掉性命乃至理想的人吧?”齐单看得清贺难,一如贺难也读懂了他。
“那你还说照儿……”江文炳有些愕然,他以为自己的兄弟把贺难掐的死死的。
“他会为了照儿权且忍让甚至退避三舍,但也就仅此而已了。”齐单拍了拍自己视作手足兄弟的人的肩膀:“不过放心,我还有其它东西能制约他。”
临离开赵王府前,江文炳突然问了齐单一句:“那你呢?”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全,一是因为身边还有要跟着他一起走的小狼儿在场;二是因为与他粗犷的外表相反,江文炳其实是个脸皮很薄的人,他觉得把“那你会为了照儿放弃一切吗?”这句话完整的说出来或多或少有些难以启齿。
实际上他知道答案,毕竟比起贺难来说,江文炳才是最了解齐单的人,这才是他难以启齿的原因——他也一直将照儿视为亲妹妹那样看待,进退两难。
话一出口的瞬间这头猛虎就后悔了,自己不该问出来的,至少这个答案藏在齐单的心里比让他说出来要好得多。至于指望齐单听不懂自己的意思?猪在天上飞都比这个有可能。
“不会。”
那声音的主人没给江文炳后悔的机会,干脆、果决、没有任何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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