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陈年烈苟》


    第(3/3)页

    晓东问:“咋呢?”

    迟骋也没多说,只淡淡地说了句:“不是给他用的。”

    那时候旁边的小护士还挺诧异地看了迟骋一眼,可能觉得他冷漠。

    晓东就没有,他什么都没说,笑呵呵地接了句:“嗯呢,数你弟最娇气。”

    当哥的最了解弟弟们,什么事儿在他眼里一看就能明白,话拐着弯说一半也躲不过他耳朵。

    手环有好几个模式,室内、室外、远距离障碍方位提示、近距离障碍震感提醒、导航。

    陶淮南戴了整个下午,半刻都没摘下来过。

    耳机他也戴了,在室外导航时两个搭配着用,几乎连盲杖都不那么必需了。只在知道前方有障碍时用盲杖探探是什么障碍。

    这个手环给别的盲人用作用可能不大,它从最初就只是给陶淮南做的,只对他有用。

    因为别人都不知道,什么频率代表什么,震感长短代表什么,手腕的每一个方向都代表什么。

    只有陶淮南知道。

    它只属于陶淮南。

    只有陶淮南这个小瞎子是被牵着手长大的,被一个人牵了十一年半。

    这十一年半里的每一天,他的手都被握在另一只手里。他们不用说一个字,陶淮南就能不磕不碰不绊倒。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捏陶淮南就知道下一步怎么躲,是有台阶了还是有坑了,是该往左还是往右。

    没有这十一年半,谁也戴不懂这个手环。

    陶淮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缩在床上,缩成一团。

    手环裹在他手上,像被别人的掌心攥着手腕。

    他用手腕去贴自己的脸,这个手环他舍不得摘,可戴着的每一秒,都让陶淮南疼得喘不过气。

    它每一秒都在提醒着陶淮南,他是怎么长大的。

    他是怎么被人牵着、背着、抱着长大,让一个最初不说话没表情的倔小孩,到后来能够笑着说他烦人又亲他的嘴,能在他不知缘由地痛哭尖叫时忍着脾气给他擦眼泪,说“不哭不闹,你好好跟我说。”

    陶淮南把手腕贴在心口,整个人疼得打着颤,一直抖。

    手环沾着他的体温,它的存在又持续,又温柔。

    它每一秒都在告诉陶淮南,没有人忘记这十一年半。

    陶淮南伸出一只手去摸手机,摸到了颤着手指划开了屏。

    他熟练地点开了一条音频,那是从长长的录音里截出来的一段,一共一分十二秒。

    这一条陶淮南已经听了几千次,他能在睡不着的时候一直一直重复着放它。

    音频里刚开始只能听到一个人重重的呼吸,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人躺在床上,轻轻地翻了个身。

    半分钟的沉默之后,有道声音出现了。

    那声音是陶淮南最熟悉的,哪怕只有一个气音他都认得出来。

    那声音很哑,他听起来那么难受,又很脆弱。他不该是那样的,他从来不会那么脆弱。

    可录音里的他偏偏就是那样的,好像没有力气,也像是很绝望。

    他哑着嗓子轻轻地说了句:“陶淮南……我疼。”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