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 异人-《月老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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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玄音说着穿衣下床,顾盼虽然想多睡一会儿,却不愿放弃和洛玄音拉近关系的机会,“这时候外面冷的很,姐姐如果闷的话,弹弹琴,吹吹箫,岂不甚好?”

    洛玄音摇头道:“有你这位方家在此,我哪好意思献丑。”

    顾盼可是罗刹海市鼎鼎有名的牡丹花魁。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洛玄音虽然也略谙此道,比起顾盼确有一些距离。

    “姐姐太谦了。其实吹箫弹琴最重要的是心境。我在技法上或许比姐姐稍胜,心境却要差远了。”

    罗刹海市本来就气候严冷,如今正是深冬,草木萧索,天寒地冻,这大早上的外面的寒冷可想而知。

    顾盼也知洛玄音体质不好,如果再到外面着了凉更加麻烦,便撺掇着她抚弄丝竹。

    乐器便如人的喉舌,演奏到了高明之处,和说话一般无二,不论何种心情都能自如地表达。欧阳修说弹奏可以治愈幽忧之疾,箫笛则暗含炼气之法,道家的长啸便是吹箫之法,王维诗说,‘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并非弹完琴再长啸,而是以啸声和琴音相和。

    顾盼和洛玄音和奏过,两人都懂得琴箫之技,相比之下,洛玄音箫技比琴技稍胜,顾盼则两者皆长,是以由洛玄音吹箫,顾盼抚琴。

    “姐姐想吹什么曲子?”

    顾盼调好琴弦,等着洛玄音示下。

    “随便吧。”

    洛玄音心思纷乱,但她在箫技上的功夫也非等闲,而且心性专注,吹了几个音,一股清幽玄远之气顿时荡漾开来。

    顾盼微微点头,她的技艺是卖弄于人前的,虽然极为圆熟,却少了几分天趣。洛玄音的箫声却透着几分生涩,一如她的感情,欲语还休。

    明钦对音声之道无甚研究,不过音声之道阐发的也是阴阳刚柔之气。未必如钟子期,一听俞伯牙抚琴,便知巍巍乎在高山,还是洋洋乎在大海,但是声乐中表达的感情却是易于感知的。

    中夏向来有诗乐同体的传统,《诗经》《乐经》同为六艺之一,孔子删诗正乐,雅颂各得其所。孔子重视诗乐的教化作用,提出诗道温柔敦厚,真不愧为先知先觉。

    中夏的诗词汗牛充栋,名家辈出,可惜一自西学盛行之后,便弊坏不能复振。

    诗乐在后世分道扬镳,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本来《诗经》乐府,都是可以和以弦歌的。文人能诗不能乐,利用乐府旧题拟作,题目与内容往往毫不相涉,感情基凋也大相径庭。

    宋词原本也有歌唱的属性,后来文人争填新词,和词牌也毫无关联。所谓词谱只是新式格律,和音乐无甚关系。

    新学健将诋诗词为死文学、贵族文学,只注重文学性,而不能被以弦歌,广为传唱,也是一重要原因。

    文学和音乐皆有神理,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音乐和文学的搭配能成为最为普遍的形式,也可见感染力的强大。

    相比之下,音乐带给人的感受更为直观。很多人不识字,自然无法欣赏文学作品。即便是好的文学作品,也未必能得到一致的赞赏。很多文学家活着的时候籍籍无名,直到故去多年,偶有异世知己代为褒扬,才如拨云见日,得到普通大众的追捧。

    曲高而和寡,音乐又何尝不是如此。引商刻羽,杂以流徵,世间几人能懂?

    这也是自然之理,没什么好奇怪的。

    顾盼和洛玄音的技艺达到何种境界,恐怕只有内行才能略通一二。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多数人也只是随声附和而已。而且太高深的时候往往让人望而却步,精神追求本来就只是一种选择。

    明钦虽然观察着两女的动静,注意力却没有离人。这个人出现的甚是蹊跷,明钦也在猜想他的身份。路北熊收复海市城,金乌教的势力全面退却,城中虽然还有不少虞渊的人员,但洛玄音和金乌教并无过多来往,金乌教的人应该不至于找到她身上。

    罗刹朝廷主政数百年,虽然越来越不得人心,却还以正统自居,而且饕餮大帝开疆拓土,有大功于罗刹人,饕餮王朝尚有不少拥护者,是以禁军收复海市城,人心还算安定。金乌教进城之后,大肆打压富户乡绅,虽然得到一般贫民的拥戴,反对者也不少,尤其城中富户人人自危,对于朝廷的反攻倒是热烈欢迎,城破之日便有富绅组织劳军,夹道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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