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愿以山河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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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实上,他可真是狠极了。

    对自己都下得了手。

    只是这样坚强隐忍的卫敛让姬越更加心疼。

    姬越还记得和卫敛第一回行那事时,卫敛疼得厉害,却硬是咬着手背,咬出血来都不肯吭一声。

    他一看青年雪白手背上极深的两排牙印,半恼地按住人手腕,命令他不许咬。卫敛便伏下身子,抓皱了床单,音节被撞得支离破碎,仍是不肯开口讨一句饶。

    事后卫敛半睁的眸子中雾气翻涌,身子疼得发颤,却不肯落下一滴泪,始终透着一丝倔强。

    姬越那时便知道,这个嘴上说着怕疼的青年其实隐忍到了骨子里。

    不过榻上的事多来几回就熟了。后来姬越将卫敛睡服了,尤其是醉酒的卫小敛,乖得不像话,软得不得了。平日里的一身硬骨头都化成一汪水,毫不压抑地低泣,求饶,放浪,还会肆无忌惮地抱着他撒娇喊疼,生气了就敢将他踹下床,高兴了就会送给他一个吻,眉梢含笑,眼中有光。

    至少在榻上,卫敛算是在姬越这里解放天性了。

    平心而论,姬越喜欢这样的卫敛。

    不是喜欢他的放荡,而是喜欢他感到疼痛便喊,受到委屈就哭,承受不住就求饶,从不会将任何事都压在心上。

    姬越都依他的。

    坚强是好事,能忍亦是品质。可在他这里不需要。卫敛不需要在他这里强撑什么、隐忍什么,那都是受过苦的人才需要学会的东西。

    姬越想送给卫敛天底下所有的甜,比如兔子形状的糕点,比如上元夜里的糖葫芦,比如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芝麻汤圆。

    可他到底还是让他受苦了。

    苦在他亲手刺去的那一剑。

    如此,怎能不令人难过呢?

    -

    卫敛察觉出姬越情绪低落,只当他在为自己受伤而难过。

    他认真道:“我那是疼得说不出话。”

    他说得半真半假。

    卫敛不喜欢疼,可也同样耐得住疼。

    他可以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跟姬越调侃撒娇,也可以一声不吭地承受无法言说的大事。

    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姬越心道你骗鬼呢。

    这事他除了自责难过,更多的就是生气。

    尤其是看到卫敛脖子与腿上的伤,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两道伤绝对是卫敛自己制造的。

    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看在眼里。

    偏偏姬越还无法发作,只能独自生闷气。

    “再说了。”卫敛注视他的胳膊,“你不也跟没事人似的?”

    姬越自己都是个伤员。

    卫敛是很想掀开姬越的袖子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可一来他自己也行动不便,二来他也不能暴.露医术帮不上什么忙,三来姬越的伤自有一堆太医围着转,没他什么事。

    还是不掺和了。

    能跑能跳,没死就行。

    平白被刺了一剑,卫敛也是有点怨气的。

    “孤身经百战,受过的伤不知凡几,和你能一样么?”姬越没好气道。

    卫敛哪怕是破个口子他都要如临大敌的。

    卫敛客气道:“那也请陛下回宫早些歇息,臣要睡了。”

    姬越:“你就这么急着赶孤回去?”

    卫敛讶然:“不然您还想留下来?”

    他轻叹一口气,十分哀戚:“恕臣身体有恙,无法伺候陛下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未来百日内也不能服侍陛下了。”他极力藏住语气里按捺不住的兴奋,“您还是回去罢。”

    他忽然想起来了。他受了伤,姬越也受了伤,他们就可以禁欲了!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

    尽管一开始是卫敛勾着人上榻,可后来姬越食髓知味,折腾得狠了,卫敛也很恼火。

    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地休息,卫敛十分开心。

    他忍了忍上扬的嘴角,真诚道:“陛下也要早日康复。”

    姬越看着戏精上身的卫敛,无语凝噎。

    别以为孤听不出来你很开心。

    姬越快气笑了。

    他转身:“孤走了。”

    卫敛恭送:“陛下慢走。”

    姬越忍不住回头:“孤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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