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天星(二)-《明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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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得最后,眼见离城越来越远,徐珲气急下丧失了理智,竟以齿啮郭虎头颈肉,郭虎头吃痛,犹不放手,脖颈间很快便血淋淋起来。
郭虎头强忍剧痛,半步不停,与十余名兵士护着徐珲踩着厚雪,一直躲入林中,及再也听不到沔县城中传出的喊杀声,身心两疲的徐珲才在又一次的绞痛中晕了过去。
等军报传到城固的赵营老本营,已是一日后。
据报,薛飞仙在城中起事后,躲藏于城南山坳中的孙显祖即刻率兵来合,两下夹攻,使得堪称赵营之锋刃的前营全线溃败。所幸紧要关头白旺拼死支援,以不及伤亡的代价,终于护得千总徐珲无恙。而最后陆陆续续退聚到褒城的前营兵马加在一起,只剩千余,竟是死伤近半。宋司马的那一千人因为距离前营较远,伤亡倒不算大。
赵当世震惊,接着,自觉悔恨。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攻下沔县后,可与褒城以及城固的老本营形成个三角,互为托庇,在这个冬季可保全军无忧。他哪里想得到,一夕之间,局势天翻地覆,沔县眨眼又归了官军,且自己最为倚重的一员大将也险些在这场风波中殒命。
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失误,就是放出了薛飞仙。本来,因为不信任骄横的薛飞仙,他明里暗里对其以及手下近千骑兵都很提防,从来不外放执行任务,安营扎寨时也布置在营盘的最外侧。怎知千算万算,还是防不住薛飞仙暗中勾结了孙显祖。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当机立断,将这一心腹痼疾彻底解决。
孙显祖与薛飞仙是老乡,这也是赵当世后来才知道的。陕西的官兵与贼寇,虽处不同阵营,可很多都是同乡亲友。平日里打起仗来,人情味也很浓,相互间谈判、交易、劝诱的例子比比皆是。流寇需要官军给便利讨生活,官军也需要通过流寇来攫取更多的利益。借用唐代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的一句话,“朝家多负人,有危难,不爱惜官赏,事平即忘之,不如留贼,为富贵作地”,可窥见这些朝廷武人养寇自重之心,而这也是流寇屡剿难尽的原因之一。
薛飞仙在赵当世手底下过得不如意,自然就会萌生去意,独立发展。但眼看着就要入冬,且汉中四塞,一时也寻不到好去处,思来想去,就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想法,偷偷派人前去联络孙显祖。孙显祖也正处于兵力不足的窘境,薛飞仙此举,正合他心意。你有情我有意,一来二去,便勾搭上手了。
徐珲退到褒城的当日,孙显祖就和薛飞仙挟势而来,看他们的意思,是想着在兵勇未竭的时候,一鼓作气,将褒城也拿下来。
前营编制残破,在没有重新整编前,已经没有了作战能力,褒城县主事的是武大定,他在徐珲最初败来时心甚慌乱,以至于有了将徐珲等绑起来送给孙显祖的想法。
徐珲昏迷不醒,白旺权且掌握前营,他原本想派参事水丘谈去说服武大定,可那水丘谈固然通晓算术、律法,却是个实打实的书呆子,真到了场面上,那便吞吞吐吐,三棒槌打不出个屁。好在郭虎头读过书,紧要关头不计与武大定的前隙,看武大定有些摇摆,就给他讲了唇亡齿寒的事。武大定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先据守观望。
孙显祖在城下待了半天,几次作势攻打城池,都因武大定的不动声色而作罢,最后感到士气微堕,就不再蹉跎,很快退回了沔县。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赵当世那里。
左营失联,前营已残,马军营又折损过半,一连串的打击组合拳般袭来,令赵当世的心登时间沉到谷底。覃奇功与穆公淳第一时间被召集过来,异口同辞,都提出,目前最紧要措施乃是稳住褒城。
褒城县处于汉中府城北面,隔离沔县与城固县。只要这一点还在,就等于把控住了三个点:阻断了西面沔县向东的通路;盯梢住了眼皮底下汉中府的动作;给在城固县无险可守的赵营老本最强有力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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