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化险为夷-《酒小七宠溺甜文经典(共8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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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猛本来就是一个不擅长拒绝的人,他连别人的客气话都经常照单全收,这会儿田七稍微强势一点,他果断闭嘴。

    就这么打劫似的把人给拖回自己房间,看到太医,田七指着王猛说道:“行了,人到了,您给看看吧。”

    太医仔细给王猛切了脉,看了看眼睛和舌头,又在他肚子上的几个穴位按了按,最后摇头说道:“你的肾脏和脾脏都不好,身子以前亏空过,现在坐下病根,要慢慢调理,急不得。”

    王猛低头道:“你说的这些我知道,可是买药不得花钱吗。”

    太医叹了口气:“我看你也不容易,反正这回是皇上的旨意,我索性给你开点好药,直接拿着药方去太医院领,不用花钱。”

    王猛瞪大眼睛:“你说——”

    田七及时按住了他的嘴巴,扭头对太医说道:“麻烦您,多开点。”

    太医想了想,开得太多怕被清查出来,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于是他开了两个月的,又说道:“药方大致是这样,吃完之后看情况再增减一二。你还年轻,长期吃下去,过个几年,应该就能调理过来。”

    王猛被田七捂着嘴巴无法发声,又被田七按着脑袋猛点头。

    送走太医之后,田七拍了拍胸口,总算又一次化险为夷。这几天过得真刺激,时不时就在生死线上溜达一圈,她的心脏都跳出羊癫风来了。

    王猛却不满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七揽着他的肩膀:“好兄弟要同甘共苦,欺君之罪,有你的一份儿,也有我的一份儿。”

    “欺君!”王猛的眼睛瞪圆了。

    “别紧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能混些药吃,何乐而不为。”说着,田七弹了弹那张药方,“回头我去给你领药。”

    “就算我上了贼船,你也得把话说清楚,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田七只好把事情简单地给王猛说了一番。

    王猛有些奇怪:“太医给你看病是好事,你怎么不愿意?”

    “我这不是想着你呢吗。”田七胡诌道。

    王猛有些半信半疑。

    田七心里头有点过意不去,翻箱倒柜把压箱底的家当拿出来,还剩一百三十五两七钱银子。她把整的给了王猛,整整一百两的银票。

    王猛看着那银票上的数字,眼睛有些发直。说实话,并不是所有太监都像田七一样能攒钱,王猛虽在一个不错的衙门待着,却没多少闲钱。

    “你什么意思。”王猛把银票还给了田七。

    田七又塞回来:“拿去买药吃,加上太医开的药,差不多够吃一年的,一年以后我赚了大钱,再给你买更好的。”

    王猛鼻子有点发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救了我,我今儿还利用了你,所以我又得报恩,又得给你赔不是。这点钱,不够。”田七实话实说。

    在更鼓房待了一个月,田七重新做回了都知监监丞。

    都知监是二十四衙门里的“下下衙门”,属于没有半点油水可捞的地方,这也是田七之前能够顺利升职的主要原因。许多人躲这个地方还来不及,她上赶着往前凑,就好像一头痴痴傻傻的肥羊主动亲近老虎,自己想不开能怪谁。

    其实都知监以前不是如此,这个衙门曾经管着如今司礼监和内官监的一部分职责,也有风光的时候,不过那些都是光辉岁月,现在都知监的主要工作是在皇上出行时清道跸警的。

    但凡圣驾过处,总要先有两排小太监去前路上鼓巴掌,意在警惕这条路上的人:皇上来了,赶紧走开!

    田七干的就是这个。

    虽说这也是一个接近圣驾的机会,但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概率微乎其微。你可以因为有眼色会来事儿,或是嘴巴甜会拍马屁而受到注意,但是,你听说过因为巴掌拍得响亮而被皇上盯上的吗?

    再说了,经过之前那些事儿的闹腾,田七暂时也没心思拣高枝。所以她的巴掌拍得不响也不亮,跟旁人无异。

    然而纪衡还是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她。

    这天朝会时间长了些,下朝的时候已是旭日冉冉。东方布满了朝霞,像火烧云一样彤红,但比火烧云多染了一层亮金色,显得朝气勃勃活力十足。太阳像是刚从炼炉里取出来的一枚铁丸,笼着红光,散发着灼灼的热量,烘散黎明时的那几分凉气。

    整个世界都暖融融起来。

    御驾从皇极门回来,一直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纪衡坐在龙辇之上,背着朝阳而行。前面一溜小太监鼓着手掌开道。

    纪衡的目光向前面随意一扫,视线聚拢在某一处。

    青色的公服,纤细的身条,腰杆子尤其细,却挺得笔直;扬着头,轻轻击掌,手指也是细细的,白皙通透,阳光漏过指缝,像是在指尖上打了个绕,亮亮的,十分夺目,使人移不开眼睛。

    这种简单的事情,他做得十分专注,腰背笔直,身姿挺拔,像是一竿翠竹。

    纪衡心里涌过一个念头。

    这么好的奴才,一定得放在御前。

    听说自己被调到御前时,田七简直不敢相信。她没托人,也没花钱,最近又倒霉,突然听说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第一反应是这馅饼有毒没毒。

    然而盛安怀说了:“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御前太监那么多,鲜有人能得这份儿尊荣,你小子还不赶紧领旨谢恩。快跟我走。”

    田七连忙觍着脸笑道:“小的谢主隆恩……谢谢盛爷爷。”

    盛安怀四十多岁,因没有胡子,看起来像三十多岁。但是宫中赶着叫他爷爷的太监数不胜数,十八岁的田七不算夸张,还有三十八岁的也厚起脸皮这么喊,谁让这位是御前首领太监呢,必须讨好。

    所以眼下被田七叫“爷爷”,盛安怀也不觉违和。他用拂尘轻轻敲了敲田七的头,笑道:“你小子,还真有几分能耐。”

    “哪里哪里,都是多亏了师父的教导,还有您的指教。”田七挠了挠头,又问道,“那什么……我多嘴问一句,皇上他为什么要调我到御前?”

    盛安怀有些奇怪:“你不知道?”

    田七摇了摇头,看到盛安怀怀疑地看她,她赶忙辩解:“这个,我有多少斤两,能越过您直接找到皇上的门路?就算我真能往御前递上一句半句的话,但您在皇上跟前是这个,”说着,竖起大拇指,“您能一点不知道?”

    这几句马屁拍得熨帖,盛安怀也就放下疑虑,嘱咐了她几句,领着她去乾清宫了。

    由于不知道田七的底儿,皇上又没说明白,所以盛安怀不知道该给田七安排什么差使,索性把他放在值房先领着闲差,听候调遣便是。皇上要是想起他,让他干什么,也方便支使。

    御前太监的差使基本分两种:一种是职责明确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该你管的一个指头都不用碰,比如司设的、奉膳的、看门值夜的;另一种就是像田七这样,没有确定要干什么,有什么临时要派的事儿,直接点他们。

    第一天,田七只见了皇上一面,给他行了礼,之后就一直在值房等着,什么差事都没有。

    好嘛,清闲是清闲了,可是没差事相当于没钱赚。哪怕给各宫跑个腿传个话,即便对方是个选侍,也不可能让御前的人空手而归不是?

    田七又是个眼睛镶金嘴巴嵌玉的,赚这些钱她特别在行,现在让她闲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敛财,难熬!

    其实盛安怀不给田七安排差使,并不是有意针对她、给她下马威。盛安怀是个人精,既然皇上亲自下旨要人,说不好皇上还惦记这太监几分,他得打量着皇上随时传唤田七,因此前几天没让她干别的事儿,光在值房等了。

    等了几天,等到了清明节。这一天的活动比较多,首要的就是祭陵扫墓。一大清早,纪衡带着随侍、护卫以及大理寺分管祭祀的官员们出发了。皇陵修在京城往北四十多公里的天寿山里,此处群山环抱,景色宜人,是风水绝佳的万年寿域。纪衡他爹、他爷爷以及他的先祖们,都躺在这里。

    田七跟着其他太监一起随驾,谨小慎微,大气也不敢出。凡事一旦和死人扯上边儿,气氛总是庄严的。不过田七的心情比表情要雀跃几分,因为她今儿终于摊上差使了——给皇帝打伞。

    此时天上飘着绵密的春雨,放目远眺,整个世界像是笼了一层如云如雾的软烟。盛安怀要鞍前马后地忙,还要随时处理各种突发情况,所以不能一直保持在纪衡的视线之内,于是打伞这种事情就交给了田七。

    考虑到自己和皇上之间的身高差,为了打好伞,田七只能举高胳膊,虽然手臂发酸,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身为九五至尊,扫个墓也比别人排场大,过程复杂。要先行礼,行完告见礼行告成礼,接着还要宣读祭文。

    纪衡的嗓子很好,嗓音清越,声线温润澄澈,跟在后面的大理寺官员普遍认为,听他读祭文是一种享受。

    但是突然之间,这种享受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折磨。

    许多人心下诧异,皇上读祭文怎么会读出颤音儿来?而且还颤得很有节奏,不是行文停顿的那种节奏,而是……每隔相同的一段时间,他都要顿一下,尾音打着飘忽,像是波浪一样抖动。

    闭上眼睛听,还以为皇上他在做什么不和谐的运动。

    许多人开始惴惴不安起来……皇上不会被走过路过的祖宗们给附上了吧……

    纪衡没有被附上。他的神志很清醒,也很愤怒。因为脖子上在很有规律地滴雨水,水滴汇聚,顺着衣领流进去,那滋味,别提多销魂了。

    有些本能是理智无法控制的,于是冰凉的雨水一滴下来,他的声音就跟着打战。

    他斜了斜眼,罪魁祸首还一脸懵懂加无辜。

    田七不知道自己的伞打斜了,整个伞面上的雨水被积攒起来灌进纪衡的领子里。

    这时候她的胳膊早就酸得麻木了。

    她不知道,但是有人看得清楚。这一幕被平台下离得近的几个人收进眼里,目瞪口呆者有之,心惊胆战者有之,还有些心软的,暗暗为这小太监的小命捏了把汗。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纪衡真想直接结果了这太监。他是皇帝,当主子的想要谁的命,都不用抬手指头,一个眼神的事儿。

    读完祭文,行了辞行礼,纪衡夺过田七手中的雨伞,自己撑着阔步而行。

    田七不明所以,唯唯跟上。

    盛安怀已经知道了事情缘由,但是他不会为田七求情,因为他暂时没把田七当自己人,觉得值不当为这人费心思。

    纪衡一路沉着个脸,心里想着怎么处理这奴才。杀了吧,显得他这当皇帝的太刻薄,好歹是条人命;饶了吧,又不甘心。想着想着,纪衡一扭头,看到田七低着头不知所措地跟在他身边,一副窝囊样子。这奴才不敢往他的伞下凑,倒腾着小短腿追着他跑,肩膀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帽檐儿上也在滴水,湿答答的,引得她时不时地抹一把脸。

    纪衡冷哼,伞却不自觉地往田七那边挪了几分。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仁慈又大度的君主。

    圣驾没有回宫,而是先去了离皇陵不远的行宫。背上衣服都湿了,就这么回去,实在难受。

    早有人提前去了行宫预备。纪衡到行宫的时候浴汤已经准备好了,行宫里的几个宫女端着用具想要伺候纪衡沐浴,纪衡却一指田七:“你,过来。”他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田七乖乖地跟着纪衡进了浴房,宫女们放下东西都出去了。

    纪衡站在浴桶旁边,抬起胳膊,等着田七上前给他解衣服。他倒要看看,这人能不能发现自己干的好事。

    田七当然没发现——第一次亲手去脱男人的衣服,她紧张得要死,又哪还顾得上其他。每脱下纪衡的一件衣服,她的脸就红上一分,等把他的上半身脱完,她的脸早就红成了一个大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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