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休战-《何处望神州》
刺死了严守道之后,李小飞扫了众人一圈:“擅杀朝廷命官是我一人所为,待他日回到金陵我自当请罪。各位赶紧去挨家挨户把百姓带出城往南走,这城我们已经无法再守下去了。敌军今天退走,难保明天不会再来。黑旗汗国的大军撤了,不代表侯天宙不来攻打”,众人领命去劝说百姓出城了。
远方,黑旗汗国大军护送着虎都孟克的尸体向北退去。李小飞也带人抬回了陈和与张胜的尸体,给二人发丧戴孝。
这段时间张胜教了李小飞箭术和一些守城的要领,两个人为了守住随州城耗尽了心血。李小飞在张胜灵前想起前天晚上二人分了一个烧饼,张胜把大的那一半让给了李小飞。
为了早些离城,李小飞命人在府衙院内挖了两个坑,把张胜陈和二人下葬。
红蕊护着萧倩坐在马车上,李小飞牵着马,正往城门走着。北门外烟尘刮了过来,李小飞拔出剑带着军民准备做最后的抵抗。最前面的一名士兵大喊起来:“是沈德将军,他带着援军来了”,李小飞松了一口气,其余众人也都放下了手里的刀剑。
李小飞狂奔到沈德马前拉住沈德的战马,沈德大笑起来:“小子,守得不错,我们已经收复了襄阳新野,在颖川击退了黑旗汗国大汗帕贾其力,这一仗我们赢了!”
李小飞没有沈德预想的那样惊喜与崇拜,而是质问沈德“沈将军,你们怎么才来?张胜将军死了!陈和大人也死了!要不是王妃,我也死了!”
说完话李小飞大哭起来,沈德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状况,当听到李小飞说张胜死了的时候,沈德扛着的那柄大刀重重地砸进了地里。沈德下马揪住李小飞的双肩:“你说什么,张胜怎么会死?不可能的,我和他从无数死人堆里都出来了,怎么会死在这里?”,沈德边说边搡着李小飞,李小飞伤口崩裂疼晕了过去。
等李小飞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回到了随州府衙后面的左厢房。他挣扎着起身,红蕊拿着枕头给他垫在了背后,沈德头缠白巾坐在萧倩旁边看着李小飞。李小飞想说话,沈德站起来伸手稳住他:“小飞,你还是先养伤,这一次是我们失误了,差点害死你们”。接着沈德就给大家讲了这些天发生的事。陈宏义本想切断黑旗汗国大军的后路,单等帕贾其力率军回师在颖川设伏兵一举拿下。结果襄阳城没能挡住帕贾其力的日夜攻打失陷了,帕贾其力占了襄阳之后,将城中军民杀掠一空,搜刮来大批钱物粮草,便又派人去攻取新野随州。帕贾其力率军到颖川比陈宏义预想的晚了七日,正是这七日让随州城里的军民吃了大亏。
慑于陈宏义的威望,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暗自叹息。萧倩问沈德:“王爷和陈将军现在哪里?”
沈德回道:“韩王与陈将军还在颖川继续整军备战,准备乘胜打下洛阳。”
萧倩心里盘算了一下:“沈将军来随州的路上没有遇到黑旗汗国的残军吗?”
沈德一挥手:“早就被我们在路上全部斩杀了,他们抢掠的物资我们都夺回来了。”
萧倩叹了口气:“我答应过他们只要退出随州城,可以平安返回草原的。现在全部客死他乡,也是十分凄惨”。
沈德不以为然:“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王妃对敌人发善心,敌人可不会以善心待王妃”
萧倩没有回应,只是捏了捏身上的斗篷。李小飞慢慢地说出话来:“我军和敌军,都是父母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姐妹们的兄弟,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人。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会不要命去打仗呢?沈将军,我想回滁州了,我害怕有一天你们大家都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早已经没有亲人了,你们现在就是我的亲人。我害怕一觉醒来你们都不在了”
沈德本想说点豪言壮语,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他没法不想起死去的张胜。那个和他多年出生入死,从小兵一路拼杀成将军的好兄弟。张胜这么多年来忙着跟陈宏义打仗,一直没有成家,连个后人也没有。沈德也是一样,此时看着挨着红蕊的李小飞,鼻子一阵酸,他连忙转过脸去咳嗽了几声。
几个人又陷入了沉默,门外有士兵跑过来通报:“金陵城有朝廷使者到了”
李小飞看向沈德:“沈将军,你本来就是我的头儿,而且现在也是有名号的将军,使者由你来见,看看朝廷又有什么新旨意了”
沈德没有推辞,出去大堂面见使者。使者掏出诏书清了清嗓子:“诏令,韩王刘简骠骑大将军陈宏义,解襄阳之围,收复新野颖川,立下大功,皇帝特遣使嘉奖,命陈宏义率军屯驻颖川休整,巩固战果,即日起不得擅自出战破坏朝廷北伐大计。钦此”
沈德接了诏书,使者对他嘱咐:“你要即可把诏书送到陈将军手中,若大军擅自出战,胜无功,败有罪。你们陈家军离的功劳太多了,也该给别人留点了。要记住,功高不赏,陈将军一向足智多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沈德愣在原地,看着使者出了大堂,沈德喃喃自语:“功高不赏,功高震主,功高不赏,不赏”。
沈德留下本部三千人马协助李小飞修复随州城里房屋水井城墙等一干设施,自己带了五十人赶去颖川送诏书。
陈宏义接过诏书后来回踱步,刘简有些沉不住气:“我们打下两座城,斩杀敌军上万,就被人嫉妒了。这样下去还如何收复洛阳长安?”
陈宏义摆了摆手:“王爷不必急躁,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一是其他的世家必定给了皇帝压力,王宪早就想总揽军权借北伐树立威望了,萧家和谢家也怕我打下的城池太多,陈家的产业将来会超越了他们。二是皇帝也不能让王爷和我的威望再增加。没有哪个皇帝会容许太强大的藩王存在。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皇帝能让你还领兵,就已经非常难得了。我之所以觉得可惜,是我已经年近花甲,在马上征战的时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