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重生之幺女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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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来服侍的婆子便惊讶地发现,这阮七姑娘终于能喝得进药了,即便是喝一口吐两口,她也是皱着眉头白着脸硬生生逼着自己,崔氏很高兴,流水一样的补品药材往她房里端。有了生存信念,她也便一天天好转,只是还是不太爱开口说话,她不太记得要怎么像一个小孩子那样讲话,毕竟她死的时候,也和自己如今的母亲差不多年纪了,总归是有些别扭的。

    崔氏有点伤心,觉得她大概是有些烧坏了脑子,从前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孩子突然成了呆木头。

    阮清沅躺在床上,想着前世点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她前世最后是死在庵堂里的,死的时候是大雪纷飞的早晨,身上连一袭没有破洞的棉被都没有,眼泪是早已都流干了的,她不太知道死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她已经有几年都不敢照镜子了,怕看见曾经镜中鲜嫩如花自己也成了枯木一样的妇人。

    等到她能坐起身来坐在窗边发呆时,院子里崔氏亲手植的垂丝海棠已经谢了。如今因她养病,她一直住在崔氏的院子里。廊下有丫头们在细声说话:

    “这一场雨下来,不见得多清爽,倒把夫人的海棠给糟践了。”

    “还说,昨日也不晓得都搬来廊下,或者是搬去暖房里,可惜了这么多好好的花儿,若是平日,看夫人不罚你。”

    另一个嘀咕:“如今夫人哪里还有空闲管这些花啊草啊的,一门心思可都在咱们七姑娘身上呢。”

    “你知道还说,七姑娘是咱们夫人心尖上的,你可要好好伺候。”

    “姐姐,我省得。不过七姑娘如今人也是傻傻的了,往日倒是个活泼爱笑的,怪不得夫人这么喜爱,都叫起居在咱们院子里。相比起来,五姑娘可就像个锯嘴葫芦似的……”

    低低的一声“哎哟”,仿佛是被人敲了一下爆栗,“你胆子大了,敢编排主子,五姑娘也是好的,都是咱们阮府的嫡出姑娘,夫人今日可不就在那里用了饭,你别没的瞎嚼舌根。况咱们七姑娘这是病了,待病一好,自然人就精神了,再说,又不是总住在夫人这里的,待好了还是要回去同五姑娘、六姑娘在一处的,你这样的话传出去还不害姑娘们姐妹离心,叫几个嬷嬷听见了少不得一顿收拾。”

    那小丫头不敢说话了,两人一道进屋来,清沅看了她们一眼,浅浅地笑笑,没有开口,又转头去看窗外院子里凋落了的海棠,自己小时候,就是最爱缠着崔氏剪了这些花给自己戴,崔氏起先总是不肯的,后来扭不过她每每总是她得逞,有时候一整串的海棠编了花冠戴在头上,满头芬芳,再好看也没有了。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看来这个七姑娘此番的确是受了大劫了,小孩子家哪个不爱耍性子,或撒娇或赌气,她却如老僧入定一样,往窗前一坐就是半天,不叫一声也是不动的,可不是傻了么。

    崔氏看着清沅总是闷闷不乐的,便想了个法子,叫众人收拾了往太湖别庄上去避暑,那庄子很大,是前朝某郡王置的,后来改朝换代,这宅子却没收归朝廷,慢慢地后代不争气,就给典了,官府买来算是给苏州府任上官员留个避暑地。

    阮清沅的父亲阮镛,如今任苏州同知,已届不惑,这位阮大人家,在整个苏州府的上层家族里,都是有点名气的,这个名气却不是来自于祖上有多光辉,或者是阮镛前程如何,受贵人青睐,而是因为,阮家竟有七个姐妹,却没一个兄弟。

    阮镛并不是个汲汲于功名的人,大概无子送终这件事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了。从踌躇满志到心灰意冷,就像年年进京赶考次次名落孙山,别人家里拜财神供关二爷,这家的香油钱却都添给了送子观音。有桩趣闻,曾经有个摸骨算命的瞎子给他卜过一卦,说他是玉皇大帝的命格,这底下一气七朵金花正是王母娘娘座下七仙女,是天大的福气,日后个个非富即贵。阮镛听了很高兴,赏了好一笔银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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