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眼角折出了一抹虚妄的光,他将手指轻轻抬起,捏了一下腰间的香袋,嗅了嗅渐渐散出的丁香花气息,轻轻将脑袋靠在马车柔软的厢壁上,半闭着双眼:“我欣赏他,不过,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找死,那,我就只有好好招待他一下了,就是不知道,能把山本久一郎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究竟,有着怎样机杼百出的能力,嘿嘿,我倒是,挺期待呢。” 微羞的笑容从他的脸上渐渐敛了下去,他轻轻将手指挪离香袋,放到自己的鼻端搓了两下,似乎想将指尖残余的香气全数保存下来。他轻抬着手指,在保养极佳的脸上来回摩挲了几下。 没有人敢接他的话,没有人有能力接他的话。手底下的人都是默然地抿着嘴唇,双手交叠放在肚子前,一言不发地,唯唯诺诺地看着那个年轻人。马车外,青幡飘摇,青树成荫,青天碧海,马车内,年轻人的青衫随风招摇。 “那家伙,是不是要到印天岛了?让手底下的兄弟们准备好,好好招呼他一下,一定要让他毕生难忘这次南海之行。”年轻人掩唇一笑,似是自言自语,这不经意间重新浮现的微羞笑容,带着一丝阴冷,却又无比的温柔,像是一个妩媚少女的笑,竟是让那初春时节有些惨败的光景顿生明媚之色,那眼眸里的生动之意,眉中含着的妩媚之意,就有如这春天里的雨丝一样,润泽着每一处空间,这种妩媚,竟像是一个坠入凡尘的妖精,不过手底下的人可没胆子欣赏这别扭的美景,一听到年轻人吩咐,干脆地答应了一声,不再停留,立马化作无数道黑影,急火火地向四周散去。 龙君尘安静地坐在船舱内一个隐秘的书房中,这处房间,整座船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连刀美男都不知道龙君尘居然在他们自家的船上开凿出了这样一个天圆地方的“办公室。”龙君尘闭目凝神,坐了不到片刻,刚好抽完了一根香烟,房间外的天光还没有全盘暗淡,宁风儿已经如约而至。 龙君尘现在不仅有大都督之职,还有大都督之实,更是要行大都督之权,办大都督之事,表面上龙君尘虽然一直表示拒绝担任这个职司,但是,在刘青龙的一再鼓动下,加上自己已经替军情六处办了这么多事情的强烈束缚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肩负起这无上的使命。 至于如何当好这个大都督,那他也只能现炒现卖,着手开始接管军情六处。这不嘛,他虽然人在南海,但是手底下的人已经开始给他例行汇报工作了,龙君尘显然没做好准备,只能是摆出一副上位者的自矜笑容,从容地看着信步而来的宁风儿。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上,宁风儿带着军情六处的几个人就一直不远不近地坠在他们这艘大船的身后,坐的是微浮下潜的水艇,每天都会在一个两人商量好的时间在书房见面,汇报当日的一应工作。 龙君尘看着宁风儿递过来的案卷,那厚厚的一列卷宗,那密密麻麻的像是蚂蚁一样的文字,让龙君尘舌根犯苦,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暗叹,天哪,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我难道不应该在司徒玲灵的被窝里面快活吗?!这“大都督的养成”任务,果然是很难完成啊。 “最近神州国没发生什么大事吧?京都那边也还好吗?”龙君尘一目十行地阅读着案宗,几乎就是走马观花地随便看看,一边跟宁风儿闲聊道。 “没什么大事,自从吞噬者的行动被我们瓦解之后,其他虎视眈眈的恐怖分子也都暂避锋芒,不敢再拿咱们泱泱神州国开刀了,这段时间倒是平静得很,你家那边也不用你挂念,龙家一如既往地正常运转着。” 宁风儿顿了顿,“话说回来,你当时,不是一直都反对接手军情六处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很乐意地干着这些活路?难道,你受了什么刺激?”宁风儿见龙君尘看完了卷宗,也不避讳地问出了压在自己心头的一个疑问,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想看清楚面前这位究竟是自己原先以为的江湖混子,一位坐吃等死的狂妄二世祖,还是位真正大慈大悲、为神州国肝脑涂地,为阖城百姓尽忠尽责的大都督。 龙君尘感受到了宁风儿灼灼的目光,也不回避,勇敢地迎了上去,他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胸口,舔着脸说道:“不存在乐不乐意,更没有什么刺激,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吧,谁叫我,有这个能力呢?要是我本就是个懦弱无能,苟且偷生之人,自然也不需要承担这心头的重担。但现在,我有这无上的能力,自然要将累活,重活揽在自己身上,为神州国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这话说的,就有些无耻了,看上去大义凛然,说得也都是实话,但龙君尘这般组织一下,加上那有些欠儿欠儿的表情,俨然变成了一个自吹自擂的夸夸君子,但不管怎么样,龙君尘说的,也确实是实话,添油加醋地修饰不能掩盖他所说的事实。 宁风儿的外表依然冰冷,但那颗心的温度却似乎有些升温,她觉得跟龙君尘待久了,自己的情绪也受到了他的影响,变得有些随遇而安起来。 她轻咳了两声,站起身来对龙君尘行了一礼,然后没有就着那个话题继续说,而是开始用稳定的声音,开始从一位下属的角度出发给出建议:“大都督,这个时候动庄泽,是很不合算也很不明智的事情。如果大都督想要拿龙纹瓷器,那就先去矿洞里面把东西取回来,剩下的事情等龙纹瓷器拿到手了,再来考虑,那个不知火庄泽,可以等此间事了了,再去算账,因为这小子应该不会主动招惹我们,你先办你的事情,拿到了龙纹瓷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