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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辆马车载着钟逸和三位女眷以及所有的家当，走时小公爷常瑞谦大手笔送了二十几匹马，正好赵耕霍单他们每人一匹，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北，钟逸不骑马是有自己的原因的，骑马可是件累人的营生，放着柔软马车不坐，放着佳人苦等，自己受那罪干什么，钟逸不傻，他总能做出最佳的抉择。

    沿途路过城镇，原本钟逸还怕文武阵营不同，遭到他们刻意刁难，可当地这些官员见到一群穿着飞鱼服的杀才护送着车内的女眷，情知必是大人物，丝毫不敢为难，胆小一点的甚至主动送上仪程，也不管这群人姓甚名谁，有没有交情，结个善缘总是没错的，几番下来，才让钟逸彻底放了心。

    大宁的文官虽说颇重气节，那也得看对象，不是所有文官集团里的人都讲气节的，一些七八品的小官平素里以公正清廉示于百姓，但并不代表他们愿意主动招惹锦衣卫，邀名买直之辈其实最懂得看风色，顺风之时，他们哪怕撞破头也得摆出一副誓死不为瓦全的样子，忠贤之臣的形象令古往今来无数名臣羞惭掩面，然而逆风之时，他们比谁都识时务，比谁都跑得快，名声固然重要，脑袋更重要，说来让人可笑，不过要真正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种做法倒也可以理解，可理解归理解，又不能苟同，性命确实重要，可人活一辈子，总有那么几样东西比性命要高，如若没有，那只是你没碰上，可要真一辈子下来，仍觉得自己生命最可贵，那这一生，终归是有些不完美的，当然，这种说法也因人而异，不过大多数时候，对于芸芸众人来说，都是再普遍不过的。

    如今的大宁，节操这东西不过是一件道具，该用的时候它可以拿出来当口号，不能用的时候节操掉了一地也没人愿意捡，钟逸焦虑，视节操为最珍贵的他，是不是要被时代所淘汰呢？

    一路走来，钟逸又生出其他忧虑，大宁的官场这般模样，自己这样的正人君子岂不是会被他们带坏？

    ——只能出淤泥而不染了。

    很有意思的现象，从南到北一路走来，路程一千多里，各地风俗人情相差迥异，土壤气候迥异，可每个地方的官儿却大致相同，再深远一点，从地域到时间，上下两千余年的官儿大抵都是这个样子，对上和对下完全两副面孔。

    钟逸越来越忧心，真不知京师内的官儿是怎样的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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