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据村里的老人们说,自从蛇君庙立庙以后,我们青衣村便风调雨顺,从无灾祸发生,哪怕是建国后那场席卷全国的大饥荒,村里人也能靠着后山上肥的流油的兔子、山鹿保全性命。 但好景不长,这一天,蛇君庙终于迎来了它的终结之日,灾祸也随之降临。 几个茶叶商人看中了我们村子后山那片肥沃的土地,他们要在后山弄个藏茶种植基地。藏茶这东西是我们地方的特产,是少数民族中近三百万藏族同胞的生活必需品,种这东西可谓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买卖。 县政府看中了高额的茶叶税金和经济增长的前景,对于这事儿是十分的热衷。茶商承包后山的土地,在政府的各种许利下,村民们倒是没多大意见,但是当说到要拆除山脚的蛇君庙修建盘山公路时,却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村民们顿时就翻了脸把那几个谈判代表赶出了村子。 县上的领导瞬间就怒了,妈了个巴子,这群山野刁民简直不识抬举。既然软的不行,那就给你来硬的,当即就派出了县上鼎鼎大名的王牌拆迁队,领头的正是号称“遇山拔山,过桥拆桥”的李刀疤。 那天,我正在村头的大树下和小伙伴一起玩弹子,突然间听到一阵轰鸣声,我抬起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村口的路上正开来两架大铲车,亮黄色的喷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疼。 在铲车的后面还有三辆拖拉机,上面站满了年轻的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提着钢棍、大棒之类的,气势汹汹。 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时就给吓得愣住了,直到邻居的二毛拉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我们几个小屁孩跟在那几辆拖拉机后面,嬉笑着去看热闹。 等我们跑到山脚下时,蛇君庙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围了起来,两颗古老的柳树在此刻显得有些孤单与无助。 “有财叔,不能让这几个龟儿子把庙拆了!” “对呀,庙子不能拆!把他们赶出去!” …… 我听到村民们叫着我爷爷的名字,赶忙从人群里挤了进去。爷爷一身灰布衣服站在面前的平地上,腰打得笔直,像是小说里一夫当关的勇士。 我上前叫了声“爷爷”,爷爷低头对我一笑,牵住了我稚嫩的手掌,我顿时感到心里一阵温暖,哪怕是此刻面对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拆迁队员,我的脸上没有一丝紧张。 爷爷是我们陈家的族长,而村里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姓陈,所以哪怕爷爷不是村长,但他说的话却是比村长还要管用,因为他的身后,站着所有的陈姓族人,宗法制度下的中国,血浓于水。 而爷爷年轻时曾下山跟着茶马帮走南闯北,据说还进过西藏,见过活佛。丰富的阅历和不俗的身手,更是让爷爷在村里倍受尊崇。 “陈有财,你个狗日的还要拦我?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李刀疤满脸狰狞的看着爷爷,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恨意。 爷爷听了他的话并没有恼怒,反倒是轻声笑道:“李二狗,你右脸上是不是还缺一刀,要不然看起来不对称哦。” 村民们尽皆哈哈大笑,把个李刀疤气的是七窍生烟,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 原来这李刀疤本名叫做李二狗,在文革时期乃是红卫兵里的小先锋,当年破四旧时,这李二狗一马当先要来铲除蛇君庙这个封建毒瘤。 那时候,我爷爷年轻气盛,提了把柴刀守在了蛇君庙门口,把李二狗和他一群狗腿子堵在外面。李二狗以为爷爷吓他,嚣张的抬着腿就要进去,结果我爷爷一声不发,对着李二狗左脸就是一刀,刀过血流,李二狗从此改名叫做了李刀疤。 “我日你先人板板,陈有财你是要和政府作对不成!”李刀疤不自然的后退一步,生怕爷爷真的再给他来上一刀。 “我先人埋在山上,你去日吧。”爷爷笑了笑,伸手指了指祖坟的方向,一脸“憨厚”的说道。 李刀疤气得浑身发抖,他这次虽然带了一票小弟来搞强拆,但在其他地方或许能畅通无阻,到了青衣村却是行不通。 自古巴蜀多豪侠,民风剽悍,加上青衣村一姓相承,村民都是血缘姻亲,团结无比。看着周围数百个拿着锄头、镰刀的村民,李刀疤心里有些发凉,他也没想到,都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这些人居然还和以前一样扭在一起,让他难以下手。 硬的不行,那就再来软的。 李刀疤捂着胸口顺了顺气,装作和颜悦色的说道:“有财哥,你也知道这是政府的决定,而且承包了后山的土地,对你们也是大有好处,到时候公路修起来,大伙进城什么的也是十分方便。这庙子拆了再重新建一个不就得了,让那几个种茶的出钱,到时候喷金抹银塑神像,岂不是更加气派。相信庙里的大神也是十分欢喜的。” 不得不说李刀疤这话说的十分有水平,爷爷顿时就沉默了,周围的村民也沉默了。是呀,政府出钱修路,确实会让大家的生活变得更加方便,而且那些茶商愿意出钱重修蛇君庙的话,那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