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秋雨觉萧瑟 屈君府长史-《即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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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一人起身说道:“田使君殉国身亡,忠义可表,令人扼腕。河州固是地势紧要,长吏之位不易久悬,然亦正因河州地势紧要,羊馥未尝有过治理州郡的资历,举他河州,恐怕不妥!”
麴爽急投目过去,见说话之人面白无须,相貌俊朗,个头虽是稍低,但正气凛然,乃是氾丹。
听了氾丹这话,麴爽松了口气,待要接腔,听到莘迩开口。
莘迩徐徐说道:“怎么能说羊馥没有治理过州郡的资历呢?朱石兄,你身在谷阴,我且问你,谷阴的治安怎样?谷阴的百姓有无安居乐业?”
氾丹不肯作答。
曹斐笑呵呵地回答说道:“要说起谷阴的治安,这两年真是好极了!便不说路不拾遗,那昔日横行市井的恶少轻侠之徒,於今却也早已是绝迹!治安好了,百姓当然就安居乐业。”从宽大的袖中伸出大拇指,举了一举,赞道,“这些都是羊馥的功劳!”
这两年谷阴的治安,是羊馥负责的。
“谷阴,定西之王都也,贵人如云,豪强如雨。岂不闻民间谚乎?‘前生作恶,令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州城。’郡治、州治的县令长已是如此难当,况乎王都?能把王都的治安管理得如此之好,河州虽州,辖县十余而已,实际不过一郡之地,难道还不能治好?”
曹斐呵呵笑道:“治得好,治得好,自然是能治得好!”再度伸出大拇指,赞道,“治得好极了!”顿了下,笑对莘迩说道,“‘前生作恶,令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州城’,这话,是民谚么?我怎么从来未曾听闻?幼著,你从哪儿听来的?倒是十分形象。”
这句话是莘迩原本时空清时乃有的,曹斐当然是无从听闻。
此话中,“令长附郭”的郭,指的是在知府衙门所在地当县令;“附郭州城”,在其原话中是“附郭省城”,莘迩将之略微做了点改变,以符合当下的政治行政单位名称。
氾丹白净的脸皮涨红,说道:“就算羊馥资历够了,丹以为,他也不合适出任河州!”
曹斐睁大眼睛,问道:“为何?”
氾丹说道:“羊髦现掌内史省,岂能再任羊馥出掌一州?兄弟两人,分居内外,俱皆权重,吾只恐国中士绅将为之侧目矣!”
莘迩叹了口气,心道:“朱石,你是不是傻?”没有回复他的此话,只是把目光往在座的麴爽、张道岳两人身上转了一转。
麴爽督河州军事,一州的军权在握,其从弟麴章任陇西太守,麴硕之子麴兰,现任广武太守,又有一麴爽族弟,现任朝中内史省侍郎。
张道岳的父亲张浑现领定西朝中尚书事,张道岳的兄长张道崇则现任武都太守,张浑的从子张道将现任祁连太守,张道岳本人任河州郎将府郎将。
非要提“俱皆权重”,那张氏、麴氏两家才是“俱皆权重”。
再往前推,氾丹家不也如此么?氾宽没有被赶出朝中前,氾宽握重权於朝中,氾丹外任酒泉太守。及那宋家,更是这样。还有陈家,陈荪现掌黄门省,其从子陈矩,现任武兴太守。
话说回来,氾丹其实亦不是傻。
只是在他看来,羊氏这个侨士家族,是没法与麴、张、宋、氾等家相比的。
氾丹意识到了莘迩转看麴爽、张道岳的意思,脸皮涨得越发红,说道:“羊氏……”
莘迩打断了他,笑问麴爽,说道:“老麴,你要是无有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下?我现下已非定西之臣,不好亲自上书举荐,就劳烦老兄你,上书谷阴朝中,举荐羊馥吧。”
虽是半带着询问语气,哪里有容麴爽拒绝的余地?
麴爽等了片刻,陪坐下首的他的两个从吏卫泰、裴遗俱无声出。
他没奈何,只好说道:“且容我考虑考虑,何如?”
莘迩笑道:“大丈夫作事,当断即断!还考虑什么?老麴,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上书朝中。”
曹斐再又探出大拇指,赞道:“好极了!好极了!”
是夜,莘迩置酒,招待曹斐、氾丹、麴爽等任,尽地主之谊。
……
麴爽不爽,酒未多喝,提早离席,回到客舍,他再也按不住憋屈怒气,拔剑乱砍,将室内陈设砍了个乱七八糟。卫泰、裴遗两吏惶恐地躲在角落,连声相劝。
麴爽挥剑怒道:“孺子欺我过甚!”
卫泰说道:“明公,今番所以能退秦虏,多赖征西、唐千里两人战守之力,他因此而骄恣过分,在情理中。敢请明公息怒。下吏有一策献上。”
麴爽砍了半晌,也有些累了,柱剑问道:“什么策?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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