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长史,下吏一忧你我未达成使命,或会误天王大业,二来,下吏亦忧,你我两手空空地回到徐州,如何能向天王交差?万一天王因此大怒?……长史,你我可该怎么应对才好?” 贺浑邪作为一方霸主,自也是个能用人的,但他的用人与蒲茂、莘迩的用人却截然不同,莘迩用人是屈己待士,对所用之人非常的尊重,“己所不欲”,绝不会施用於人;蒲茂用人则是以仁义当先,也称得上礼贤下士四字,却贺浑邪用人,是喜则重赏,怒则杀戮,说白了,就是把他用的人当奴仆、猪狗一样地看待。刁犗、程远两个,虽为贺浑邪之所素来信用,可往日里,因为两人没办好差事,他俩实也是受过不少贺浑邪的惩罚的,痛骂、鞭打哪个都不缺。 正如黄荣的推测,贺浑邪这次遣刁犗、程远出使定西求盟,的确正便是因他起了叛秦之意,想要趁着蒲秦北打幽州、南打南阳,大约暂顾不上徐州,同时他又刚刚大败殷荡,缴获极多,兵威正强的绝佳良机,举兵自立。有道是“成王败寇”,“自立”的成功或失败关系到贺浑邪将来的命运,而与定西结盟能否可成,又是发动“自立”中较为重要的一环,却未曾想到,刁犗、程远居然有失贺浑邪的重托,无功而返,想当回到徐州之后,只怕贺浑邪必然会勃然大怒,——较以刁犗、程远之前没有办好的那些差事,这件差事的重要性显然更高,会有怎样的惩罚等着他俩?说不定就不单只是辱骂、鞭打! 尽管“一忧、二忧”云云,只是程远随口说出的应付之语,可话语出口,说到此处,程远还真是因之升起了浓浓的担心,不敢多往下想了。 刁犗默然片刻,说道:“你我已然尽力,天王总不至於会因此杀了你我吧?” 程远伸手想去按刁犗的嘴,伸出一半,才觉不妥,就把手收回,按到了自己的嘴上,说道:“长史!话可不能乱说啊!岂不闻‘一语成谶’之言乎?” 听了程远此话,刁犗亦懊悔方才自己说的话。大好的夏日,烈日当空,却又如似有乌云压顶,周边的空气好像顿成了低气压一般,令人压抑得难受。刁犗、程远二人遂不再多言,俱闭口无声,顶着日头,带着随从们,挥汗如雨,闷头赶路,继那传檄之吏的后头,朝东南方行去。 这支装成商队的队伍,在陇州境内行了三四天,到至东南八郡的边境。 之前来时,程远已经细细地观察过了沿途郡县陇州百姓的生活情况,这回返程,虽因使命未成,心忧诸事,他非是专门有心,但既然扮作了商队,少不了遇县而入,逢大乡而停,路上各郡、各县、各乡的当地人物、风土等等,又再次入其眼中。 不免与徐州的情况对比,程远心道:“论及民口,陇地郡县的人口,固是不如我徐州郡县,别的不提,只说这东南八郡,说是‘八郡’,郡多只有一县,总计的辖县加在一起,顶多能与我徐州的一二郡可比,八郡之民口总数,也不过相当於我徐州的一二郡民数,可若比以耕桑之广见,比以百姓之蓬勃,比以唐胡之和睦,我徐州却是大不如之啊!” 耕桑这一块儿,徐州的确比不上陇州。徐州河网交错,本多良田,可自诸胡入侵窃据之后,许多的田地要么因为唐人民口的急剧减少,有的死了,有的逃去了外地,而被荒废,要么被匈奴、鲜卑等族胡人抢占,改成了牧场,以致而今徐州的农业大不如昔;反过来,陇州本多草场,却令狐氏建国於此以后,一边保持羊马牧业的发展,另一边,为安置成千上万的外来避乱之唐人士民,则长期不懈地开拓荒地,并引水造渠,就是远在东南边地的敦煌郡中,也不惜人力、财力,开凿出了几条掘於地面上的明沟和为抵挡风沙而挖於地下的暗渠,用以灌溉田亩,渐渐发展如今,凡有唐人所居之郡县,现下是无不遍见阡陌,桑树成林。 莘迩对此状况,曾有过一个总结,说:“胡入中原,而中原皆牧;唐入陇州,而陇州农兴。” 这一句总结,不能说全对,毕竟胡人如氐、羌者,包括早年久为唐人徒附,为唐人豪绅们种地的羯人,此数族中亦不乏农耕之俗,但大致在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