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慕容瞻遥遥观望,视线从林立的本阵兵士们的头上掠过,落入到距离中军大旗约两里多的左阵。为了保持体力,本是在阵中坐地的士卒们,随着敌人的出阵、接近,在战鼓声的催促和本队军官的命令下,纷纷站起身来,从慕容瞻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潮水忽然起伏。 而把镜头拉近的话,可以看到一些细节。 只见那左阵中的兵士,和中阵的兵士一样,大多髡头小辫,部分扎髻,因为长途行军到此,路上没有怎么停歇,而到了此地后,几乎是紧随着就投入到了这场战斗中,故是亦与中阵的战士们相同,兵卒们没有洗沐的空暇,不管束的辫子,抑或结的发髻,都是脏污不堪,有那爱干净的,脸上还像个人样,但他们持拿兵器的双手,却无一不是泥垢填满指甲。 魏、秦这样胡人国家的兵制,单从表面看来,与江左似无区别,也是采用了兵户制,即其国中将士的主体,非是像而今已渐成为定西一个重要军事组成的“健儿营”那样雇募而来,而是从被列入兵户的家庭中强行召到的,但究此胡、唐两种兵制,其实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最大的区别便是,魏、秦国中的兵户,论以在其国中的政治、经济等地位,乃是远高於唐的士家。甚至可以说,魏、秦的兵户,与魏、秦的“国人”差不多就是同一批人,寻常的唐人家庭就算想做,也还做不了,他们最多能在战事紧张的情况下,充当个仆从兵,或者民夫。 也因了魏国兵户的政治、经济地位很高,同时,也是因为慕容瞻甚得军心,其部中士兵相信他的能力,故此至少在左阵的战斗打响之前,左阵魏军将士们的精神面貌,看起来都还不错。 初夏的风由东南来,吹拂过远处的草地、原野,从魏兵左阵的左后,吹入到到其阵中。拂过万人步骑兵士的面颊,给人以柔暖之感,风中所携的草木芳香和泥土腥味,则使人恍如身处田园,然其阵中的旗帜飒飒招展,鼓声随着风声传开,却肃杀之气,登时将这点温情冲散。 前排的兵士竖起盾牌,中间的兵士操起步槊,后排的射手掂弓取箭。 马蹄的的,娄提智弼率其本部赶到了左阵。 留下部曲暂於后边列阵,娄提智弼带了四五从骑,通过阵中的小道,驰到了左阵的中军。 左阵的将军也姓慕容,名叫慕容仓。 他的父亲慕容染,是魏国鲜卑的五部俟离之一。 俟离者,鲜卑语中的部帅之意。慕容瞻篡位称帝以后,为了顺应国中保守派反对唐化的呼声,遂把本已废除掉的“俟离”之制又给拿了出来,把其治下的鲜卑诸种,连带慕容氏本族,总共分成了五部,五部各设部帅一人。不过,中央集权毕竟是发展的趋势,因而现下魏国之五部俟离,却是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些权力,更大意义上,只是个尊崇的头衔,相当於耆旧罢了。然能任此职者,却也非是鲜卑人的贵种不可。慕容仓的父亲慕容染,即出自慕容氏小宗。 娄提智弼的家族,仅是魏国鲜卑的一个小酋率世家,面对慕容仓,他甚是恭敬。 到的中军,娄提智弼下马,步行到慕容仓前,行了个军礼,把慕容瞻的命令转述与之。 魏国建国至今,不能说文恬武嬉,却也不少军中的将校早已没了他们父祖的尚武,很多的部队都缺乏军纪,但慕容仓治军却秉承慕容氏的遗风,在魏军中,向来是以严酷闻名的。 他瞥了瞥娄提智弼,沉着脸,说道:“你适才骑马过阵,可知已犯军纪么?” 娄提智弼恭谨应道:“是。末将知道。这不是因为羯奴已经出兵,末将深恐赶不及,不能在开战前把大司马的军令转达於将军,所以才……” 慕容仓打断了他,说道:“你奉大司马军令来,且寄你首级於项,等到战后,我再作处置!然我军法亦不可犯也!”下令给左右的卫士,“把那几个砍了,悬首於杆,示於众部。”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