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重新回到原处,她看到一个水缸旁边有一个没穿裤子的小孩正趴在地上大声嚎哭。 “哇啊——” 她有些怔愣,但下一秒却十分快速地跑了过去。 她看了一下木盖摔在一旁的半人高的大缸,又看向只穿了件黑衣、下身淌湿的五、六岁孩童,想来是先前情况紧张混乱,他被家人急忙藏进了缸里,等事后没动静了,才一人爬出大缸摔落地上。 “别哭了,这是谁做的?” 她这边急声刚问完,便觉揽在她脖颈的臂弯收紧了稍许,白马子啻悠悠醒来,他皮肤还有些发烫,擦过她冰凉的脸颊,她这才像是恍然回过神一般,表情有些苍白。 她忽然醒起她要做的事情了…… 如今她的主要任务是尽快赶回楚魏主战场,赶紧将她的线报汇禀给主公他们,制定好后序作战计划……还有白马子啻,他的存在似乎关乎魏国大事,公子紫皇不惜拔根抽筋、以命相护送他们离开,便是想要她将这人顺利带回给他们。 她的时间紧迫无比,身上肩负的任务更沉重无比,如今询问是谁做的又有何意义? 无论是谁做的,她也不能为他们做什么了,因为她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这一刻,陈白起如此清晰地明悟,在这个乱世之中,没有谁是能做到面面俱到。 有时候“顾全大局”,听起来是一个赞美的词,但是……当遇到某些选择时,它却是一个能令人坠入寒窟的形容词。 她举步维艰,她背起白马子啻越过小孩,刚没走出一步,便被孩童一把给拽住裙角。 “帮、帮我,呜呜……” 陈白起偏下头,看着他,目光平静:“帮你什么?” 孩童仰着头,似被她吓怔住了,哭声暂滞,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鼻涕横流,眼睛跟鼻子都通红,整张小脸狼狈又凄惨。 “哇啊……阿爷……阿爹……” 陈白起越过他,离开了,那孩童只顾着哭喊,声音都嘶哑了,直到他泪眼朦胧间,看到一截裙摆重返站在他跟前。 他抽噎了一下,朝上看,泪水不住地滑落脸颊。 一双温柔又暖和的手抚过他的脸,轻拭他脸上的泪水。 “来,先将衣服跟湿裤子换了,我一会儿便带你去找阿爷阿爹。” 原来她先前是去给他找衣服,由于背着白马子啻,她也不能抱人,只能先将人搁下,才能返回照顾他。 孩童哭久了,嗓子哑了,眼睛也肿了,脑袋嗡嗡地,听不懂她说的话,只是不停地重复一句:“帮、帮我……” 看这孩子的情况,陈白起也不需要他回应,便将人拉起,替他穿上衣服,这大雪天的穿这么少,迟早会被冻坏了。 穿好上衣,刚准备给他穿裤子时,她却感觉掌中一片温热湿濡,她瞳仁一紧。 那缸中按理来讲应当全是凉水,哪来的温热感 看着掌上一片鲜红,她又看向孩童的腹部,她小心摸上去,感觉滚烫的液体不断涌出。 先前她一直以为这小孩是被冻得全身发颤,却原来是…… 她一激伶,立即从系统包裹内掏出“小型生命药剂”,孩子还小,不比得大人抵抗能力强,现在用上普通伤药只怕也会熬不过。 却不想,不等她给他喂,孩童却先一把抓着陈白起的手,冰冷似雪,他已经面色灰败,抽抽噎噎地小声道:“我、我害怕……救、救……” 终归是没将话讲完便断了气。 陈白起顿时浑身僵硬如石,两眼失神地看着他。 —— 花了点时间,陈白起将村子里几十条尸体都拖到一块儿给埋了,这并不是整个红梅村的人数,先前她无意间问过她借住的那户老汉,他提及过他们整条村子的人加起来约有百来号人。 如今死者只有多半,或许其中有人逃了,也或许被人给掳走了,虽说下落不明,但总归还算存着希望。 陈白起发丝有些凌乱,下摆污泥干涸,她静立在墓前,淡声道:“对方应当是一支逃军,进村是为了抢夺财物,他们居无定所,最擅长的便是如何逃匿……” 白马子啻站在她身后,头还有些晕沉,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呐呐地提醒道:“他们有马,就算你想追也追不上了……” 这村里的土泥路上混着雪,脚踩上去都能落个印,更何况是马匹,这马蹄凌乱地踩踏在地面,一眼看过去延伸甚远,便知道他们入村离村皆不是靠着脚力。 陈白起望天,脸上没多少悲怆,毕竟死的人与她非亲非故,白马子啻拿小眼神觑着他,他是这样认为的,可他又觉得她为这些人做的事情又不像神色那样冷淡。 他有些看不懂她。 过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想讲话,白马子啻又问:“你怎么知道那些是逃兵?” 陈白起终于开口了:“骤攻急撤,下手毫不留情,又有马匹与刀器,普通山匪一是用钱二是没渠道,蛮夷人却是没这样的训练有素,若是正规的军队,不会来这样偏僻的村落杀人夺物,一来出兵边塞历来身负任务,二来估计也瞧不上这区区的贫困村落,唯有穷图末路,野狗入巷的逃兵才会如此无所顾及,杀掠残忍。” 白马子啻听得似懂非懂,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些人,但他有些在意陈白起,所以才问的,问完之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抬头:“天要黑了。” 陈白起闻言,眸光明灭难辨:“嗯,快黑了。” “那我们要往哪走?” “朝前。”她不会为了这群无辜村民特意去做些什么,可是万一……万一碰巧就遇上了这群刽子手呢? 她眼底刹时划过一道红猩之色,浮着浅淡笑意。 那就不能白白放过他们了,对吧。 —— 夜里,簌簌的风声吹得林中树桠东倒西歪,火光摇曳,在如网错落的影荫下,一队衣衫镂烂、却穿着布甲的人正在围在一堆烤着肉吃。 他们身上血腥气甚重,还沾染着没有完全干透的血迹,胡子拉茬,一边大口啃着半生不熟的肉,一边用粗犷的嗓门交谈着污言秽语。 “逃了这么久,终于能歇下吃口热乎的了!” “哈哈哈,没想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还能意外寻到一处村子,虽然肉少了些,些娘皮操弄起来也不够味,但也总算解了这口腹之馋啊,哈哈哈……” “你个熊黑子,你倒是爽了,可咱们这么多兄弟还没有轮上,就被你们给弄死了。” “谁叫那几个娘皮不经事,咱兄弟几个随便弄一下就给断气了,下次换些个经事的,保管个个够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