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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心理医生，又失去了朋友，你对所有人都感到失望，我是最让你失望的那一个。那么你觉得支撑你走到现在的力量是什么？”苏成华问道，想找出她生活中的积极因素。

    窦玉尘神情有些哀伤，幽幽地说道：“是一份抛不下的责任，我若是死了，我弟弟就没有人照顾了，我答应过爸爸，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苏成华继续追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有，我对这个世界还有眷恋，你知道的，我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我爱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人事物，我热爱大自然，我热爱音乐，我热爱心理学，我想过，我若是死了，我便再也不能享受这些美好了。”窦玉尘有些激动。

    苏成华试探性地说道：“其实，你还热爱你的痛苦。”

    “是的，我想过，我若死了，我连享受痛苦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其实很喜欢以苦为乐，我以为我能将我的痛苦升华为最美好的体验。让这个世界有了一种别样的美。”

    窦玉尘眼神空洞，似乎已经沉入了潜意识深处。

    “嗯，你需要痛苦。你还记得刚开始我跟你说过的精神上的自虐的话吗？”苏成华有所指地问道。

    “嗯，记得，这句话给我带来过深深的震撼。确实，我需要痛苦，如果没有痛苦了，我不知道我该怎样生活下去，因为我已经习惯有痛苦存在的生活了。”窦玉尘说道，双手不停地扭着自己的裙角。

    苏成华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其实你说的这些人的离开，有可能是你主动追求的结果？”

    窦玉尘品咂着苏成华的话，好一会，才幽幽说道：“嗯，也许吧。我从小就爱幻想，幻想自己失去了一切，然后在痛苦中煎熬，我感觉哀愁痛苦的人天生有一种美感。以前在读书的时候，我就会羡慕那些家里遭遇了灾难的同学……”

    “羡慕他们成为师生眼中的焦点？享受着他人的关注？”

    “也许吧，我也不确定。我感觉自己是个怪胎。”窦玉尘看着苏成华，一脸的迷茫。

    苏成华找回了话题的线索：“既然你说你对所有人都感到失望，那这次为什么还来找我呢？”

    窦玉尘坚决地说道：“我没想来找你，就是我想去旅行的，正好路过这里，我就想来看看你，没准备你能跟我说话，就想看看你就走的。”

    “嗯，旅行也是疗愈心灵创伤的良药。只是你一个人出门，路上要注意安全。”苏成华微笑着说道，话语中充满了关切。

    “嗯，其实我一个人在外，从来不太敢跟陌生人说话，因为我感觉我有点傻，很容易被别人的话动摇心神，我只有在保持冷漠和孤独的时候，我才能坚守我的初衷，也才能保证我的安全。”窦玉尘激动地说道。

    “你需要刻意地保持和他人之间的距离，这样你才能保持自我的完整，也才能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你害怕融入他人而让自我被淹没，那样意味着不可知的危险，是吗？”

    苏成华的问题似乎没完没了了，窦玉尘感觉自己需要不停地思索答案，自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是的，是不是很悲催？我想要找一个人去倚靠，但是我却不允许他人进入我的世界。”

    窦玉尘苦笑，苏成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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