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陆繁是没想过留在这里吃的,他现在坐在这里,不过就是在等某个按捺不住的人主动来找他而已。 他刚才走到院子里,听着灶房里的声响,可能应该确实是在准备午饭,但肯定还没有开是做,毕竟鼻子不是摆设,都这个点了,距离他在吴秋山屋内带的时间过了小半个时辰,灶房烟囱就一直没有过烟。 他和李艳梅的恩怨,就算他如今不恨不怨了,不代表李艳梅就能心平气和的和他相处,加上他进来后就没给过李艳梅面子,刚才还单独在房内和吴秋山呆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李艳梅还惦记着从他这里捞一千两,恐怕早就赶他走了,如今留他下来,不是为了吃饭,只是想着他能先把银子给了,或者把这事儿给定下来。 “少爷,您饿了吗?要不我去车上哪些点心干粮来给您垫垫肚?”旁边,阿园小心翼翼的询问陆繁,来这个地方才短短一个时辰不到,但他却能感觉到这家人对他家少爷的满满恶意,连个几岁的孩子看少爷的眼神都鄙夷又高傲,他一个奴才都看不过眼,但少爷没吩咐他也不敢善做主张,只能努力压下心中怒火,可这个时辰了厨房那边的烟囱就没冒烟,说做饭没个动静,做戏都做得那么敷衍,这是阿园不能忍的。 自然知道阿园这是心疼他,侧面询问是否要离开了。 淡淡瞥了一眼旁边坐着,却一双双眼睛紧盯着他的几个孩子,“先等等吧,快了。” 阿园摸不着自家少爷的套路,倒是旁边的聂恒拉了他一下,阿园至少叫聂恒叔叔了,而且聂恒稳重成熟,他下意识相信他,被这么一拉便压下了喉咙里剩余的话,安静和聂恒在陆繁身后站好。 吴小妹没得到想要吃的糕糕,口水直流,手不时放到嘴里吃半晌,目光却紧紧盯着陆繁。 她娘说过,这个哥哥有糕糕,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让给她一定盯紧了,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个哥哥离开,如果这个哥哥确实要离开就让她跑到这个哥哥的脚边倒下然后大哭说痛,没吃到东西,心里就很不高兴了,所以,她觉得一定要听母亲的话,盯紧了这个哥哥,不能让她离开,至少,要吃到糕糕后她才会同意他离开。 “娘,那边怎么没动静?”厨房里,支着耳朵听堂屋动静,却只是最初听到堂屋有声音,后来就安静了,一点儿声响都听不懂,坐在灶洞前,拿着火钳漫不经心的敲着,眼神变得飘渺。 李母拿着刀切菜,女儿没心思做这顿饭,她在陆繁刚进门见到那孩子的眼睛时,也没了心思真诚留他吃这顿饭,反正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银子到手了以后他们的日子就好了,陆繁不待见他们,那她们也没必要缠着,时间长了她们也落不到好,切这菜,也是考虑到他们自己人要吃饭。 听到这话,切菜的声音停下,转头看向灶洞前的女儿,“你去看看。” “诶。”连忙起身,李艳梅要的就是她娘这个回答。 看着女儿利落起身放下火钳就要走出厨房,刚走到厨房门口时李母开口喊住了李艳梅,迅速靠近女儿,在其耳边小声警告道:“态度好点儿,如果这事儿办砸了,别说你回娘家的事,就是吴秋山这边,你可能以后日子也不好过了。” “娘——”声音几乎变了音,也略微拔高了些。 这声音太突然,吓得做贼心虚的李母下意识伸手就拍了女儿狠狠一巴掌。 李母是长期劳作的手,力度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加上因为吓得不轻力度着实有些大,李艳梅的肩膀被这么一拍几乎痛的没了知觉。 回过神来李母也有些尴尬,但很快就重新瞪起眼睛,“你若是想以后日子好过,就按照我说的,好好说话,务必要先和那贱种把银子的事情谈妥了。” 李艳梅忍着心里的怒气,银子为大,走向堂屋。 伸手,李母忍了又忍没跟一起去,但却小心翼翼跟上去,悄悄到堂屋外听墙角,毕竟女儿那性子她还是不大放心,她就悄悄在外面听着有什么不对再进去。 李艳梅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堂屋内一言不发的几个孩子,陆繁独坐一边,她的儿子女儿则坐在对面,彼此就这么互相看着,没有人说话。 几个孩子看到李艳梅纷纷起身走向李艳梅,嘴里七嘴八舌喊着娘,特别是最好的吴小妹,口水长流走到她娘身边扯她衣服,嘴里口齿不清的叨叨,“娘,糕糕,要吃糕糕,甜甜的糕糕,我要吃。”然后就不断重复,性子急得很,似有一种李艳梅不答应她就在地上打滚的趋势。 另外几个孩子同样馋嘴,听着小妹这话,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李艳梅身上,毕竟这吃食拿出来的话,肯定不会只有吴小妹一人的。 看着几个儿女目光紧盯着她,明显都想吃糕点的样子,李艳梅气得不行,转头看了一眼镇定自若坐在椅子上的陆繁,这一刻她竟然有种想把几个孩子带着锁屋里去的冲动,不是她要对比,而是都在一个屋子里,陆繁那镇定的模样贵公子的气质,让她忍不住就拿来悄悄做对比了,明明都是吴秋山的儿子,她的儿子还有她这个娘照顾的,为什么如今却仿佛几个儿子连陆繁的一丝半点儿都比不上呢。 心里明晃晃开始嫌弃几个儿子了,土里吧唧还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更是在陆繁这个她曾经最看不上的贱种面前,本来平静的表情阴云密布,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架势。 李母躲在门口一直密切关注,看着女儿身上气息的变化,知女莫若母,顿时面色大变,迅速进入堂屋走到女儿身边,暗中恶狠狠掐了女儿的手臂一把,这才转身扬起笑脸看向陆繁,“大娃啊,你弟妹年纪都小,现在闹着要吃糕糕可能是你刚来时放你面前的糕点让他们几个孩子看了个正着。” 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 但陆繁却理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