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四 伍长:兄弟们,我接你们回家了-《囚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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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数不周礼数不周,”陈晚春道:“两位进内堂叙话?”

    吴关绕过他,来到棺材旁。

    那是一具厚实的木棺,其上的黑漆锃亮。棺盖尚未钉上钉子。

    吴关将手放在棺盖上,稍稍用力,棺盖纹丝不动。

    “好,去内堂叙话吧。”吴关道:“正好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待几人落座,婢子将煮好的茶端上来,陈晚春才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您但说无妨。”

    “这事恐怕很难。”吴关先给陈初春打了个预防针,才继续道:“令弟之死,您好像并不怨恨我们。”

    陈晚春道:“不怨不怨,是他自己伤天害理,遭此报应,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今后唯有多做善事,为子孙后代积德,哪里还敢怨恨旁人。”

    “如此说来,银矿之事你之前并不知道?”

    陈晚春连连摇头,“我若知道,一定会劝他悬崖勒马……”

    “悬崖?”吴关意味深长地笑笑,“有尉迟将军这座靠山,若当时身处此事中,眼前怕只有一马平川吧,哪儿能看出悬崖。”

    “我真不知道。”陈晚春一口咬定。

    “或许吧,”吴关也不与他争辩,只道:“或许你并不怨恨我们,可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我弟妹就是个没见识的妇人,官家千万莫跟她置气。”

    “我不会与她一般见识,我琢磨着,她也做不出雇凶杀人的事来。”

    陈晚春一愣,道:“雇……雇凶杀人。”

    吴关将荷花遇刺之事大致讲述了一遍,又凑近了,盯着陈晚春的眼睛道:“我姐姐差差点就死了,你说可不可怕。”

    所以,我要把可能怨恨我们的人查个底掉,就从陈家开始,也包括你。

    陈晚春已思量出了吴关的潜台词,他脑门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机械地答道:“可怕,可怕……”

    吴关道:“您看,我们也是为了保命,不得已查一查陈府的情况。”

    “那……官家想从哪儿查起?”

    “棺材,”吴关道:“都知道陈初秋死了,可谁也没见过他的尸体,我派人打听过,出事当天,你家带了棺材去县衙,就地敛尸装进棺材了,除了几名县令和几名公差,还有你们,谁也没见过陈初秋的尸体。”

    “难道县令不能证明我弟弟的死吗?”

    “若没有暗杀之事,当然可以,可出了这种事,我想还是谨慎些好。”

    吴关扫了一眼陈晚春捏紧的拳头。

    像是被人看出了隐秘的情绪,陈晚春慌忙张开了拳头。

    “弟弟背着你采私矿,他死了你才得知真相,被亲人隐瞒欺骗,一定很受伤吧,”吴关道:“若他没死,还在背着你做坏事,你不想再被隐瞒了吧?”

    “这次不会了,”陈初秋道:“我亲眼看到,他就在棺材里。”

    “那你就更不用怕了,不是吗?”

    陈晚春抿了抿嘴,他不想再说话了,他发现,与眼前的少年对话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好像他的每一句话都留着后手,总能将人拐到坑里。

    陈晚春长长叹了一口气。

    “查吧。”他道。

    他认输了。

    在这一刻,吴关已确定,陈初秋死了,就在棺材里。

    保险起见,他还是耐心等待陈晚春支开了守在灵堂内的弟妹。

    吴关与闫寸合力,将棺材盖推开了一条小缝。

    然后……

    晚间,吴关躺在榻上。

    他已吐得脱了力,连手指都不愿抬一下。

    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一具发涨的尸体并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心理冲击。

    可他的身体不争气,当时就呕了,差点吐进人家棺材里。

    闫寸将他带回来时,半担忧半埋怨道:“死人是什么好玩意儿?我看一眼就得了,你个半大孩子,往前凑个什么劲儿的?拽都拽不住。”

    “我错了……呕……”吴关抹了一把嘴,捂着吐得饥肠辘辘的肚子,道:“总要来一遭,逃不掉的,看见他确实死了,便可以排除……呕……你看清了吗?”

    “不会错,确是陈初秋。”

    ……

    荷花端来了粥,舀起一勺,吹凉了,送到吴关嘴边,道:“多少吃一点,光吐不吃,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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