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还不清的恩与仇-《揭棺起驾》


    第(2/3)页

    “以前我负责送信,这是工作,把书信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我见过两地相恋的情侣用信件维系感情,有父子用书信交代后事,每天信件的类别和用途五花八门数不胜数。或许是家书、录取通知书、服役令、情书还有遗书。

    我有职业操守,不能私自去窥探别人的人生,但我能从收信人的表情和语言里,感受到他们的情感。每次抵达下一个邮箱,看见他们收信时快乐或悲伤,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着了魔……”

    阿明打断道:“伍德先生和我说,这是催产素的作用,当完成工作时,或者完成阶段性目标时,催产素可以让人快乐。”

    达奇摇头:“不,不是这样。”

    阿明:“不是这样?”

    达奇解释道:“我会跟着他们同爱同恨。有那么一瞬间,我会觉得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是我的亲身经历。情绪这种东西的传染力实在太强了。你要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自寻死路?为什么踏上这条道?为什么?”

    邮差回头看了一眼妻子。他的眼神里有眷恋,有不舍,有愤怒,也有仇恨。

    “这是我的工作。”

    达奇将烟头弹了出去。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把寄信人和收信人紧紧相连,让他们隔空对话,感受到彼此。”

    烟头在半空打着转,落在阴冷潮湿的苔原草叶里。

    “在这个时候,我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盯住烟头,焰光将熄。

    “我想这是有意义的,于是就去做了,死在路上也没关系,至少在旅途中,我活得真实又自在。”

    达奇先生只是给自己写了一封信。信封里装着露丝,为了这封信,他愿意付出生命。

    阿明想通了,他挺直了脊梁。

    “谢谢你,达奇先生,你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达奇报以微笑。

    “你该谢谢伍德先生,他是个大善人。”

    “是的。”阿明点头附议,心有余悸:“我为了催产素和赏金险些掉进地狱,是伍德拉了我一把。”

    达奇:“现在呢?”

    阿明神色复杂,不一会又变得眼神坚定。

    “我会擦亮眼睛,仔细聆听,如果有人需要我——哪怕是罪犯在呼救,我也会为了正义奋赴汤蹈火,这是我的工作,我的天职,我就是这样的人。”

    对黒德尔·阿明来说。

    伍德·普拉克将他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达奇·佩洛西用书信把他送回了人间。

    就在这对难兄难弟抱团取暖时,围在火炉旁的兄弟们得出了一个相对安全可行的对策。

    驿站里的食物和水管够,所有人躲进地窖,躲上两天再做决定。

    一切都这么说好了。

    如果这两天里土匪没来,说明露丝的孩子们收到了风声,已经就地解散。

    如果来了,也能营造出驿站已经人去楼空的假象,就此逃过一劫。

    到时候大家各奔东西,从此天各一方。

    伍德还有话说——因为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也不愿意窝在地窖里将命运交给别人做决定。

    他想,地窖里没有照明,不通风,也不能亮火把,更不知道时间。

    ——这么躲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于是伍德提出,必须要有一拨人在天亮时出去放哨,如果有机会,就向王都的卫戍部队送信。

    这拨人里不能有店老板,因为店老板抵不住撬嘴费的诱惑。

    也不能有“熟面孔”——比如小刀、伍德还有达里欧,在露丝妈妈露面时,这些人已经完完全全暴露在土匪的眼里。

    于是乎,破晓时分。

    当第一缕阳光融去苔原上的寒霜时。

    驿站里只剩下了薇薇和达奇。

    他们躲在草料间的饮水槽旁,享受着早间清新的空气,享受着或许是人生中的最后一点时光。

    此时此刻,薇薇看着一望无际的原野。

    达奇先生问她:“你是伍德少爷的妻子吗?他就这么把你卖了?”

    薇薇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