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不清楚你的学习情况，咱们干脆预习初三语数英和物理、化学课程，期间遇到没掌握透彻的知识点，再具体讲解。至于历史、政治和生物，基本上靠死记硬背就能掌握，时不时抽空看看就行，就不专门花时间预习了。你觉得怎么样？”从小在流言蜚语和冷暴力中长大的苏念贞完全不在乎林木子幼稚的下马威，自顾自地问道。

    “……”

    “你跟我怄气没用，就算咱俩天天大眼瞪小眼，我该拿到的家教费一分都不会少，何必呢？你别指望我主动离开，没有这份儿工作，我可能连高中都读不完，我还想上大学呢。”苏念贞没有当知心姐姐的爱好，为了这一个月将近三千的家教费也是蛮拼的。

    “你爸妈不给你学费？”一直一声不吭，拒绝交流的林木子终于开口了。她爷爷奶奶特别重男轻女，每次回老家都是煎熬，林木子以为她的小家教倒霉摊上了一对不拿女孩子当人看的无良父母，感同身受的她面上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他们去世了。”苏念贞不想提有关父母的事，见林木子总算愿意沟通了，连忙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初三课本，趁热打铁讲了起来。

    人认真做某一件事的时候，总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苏念贞教得认真，连带着虽有些厌学情绪，脑子并不笨的林木子也跟着专心学起来，不知不觉间竟到了中午。苏念贞发现，林木子的底子相当不错，大概因为妈妈是英语老师的缘故，她的英语口语比苏念贞跟着复读机一句一句练出来的还要流利地道。她的短板主要是数学和物理，大概平时老师为了赶课程进度讲得有些快，而林木子对理科的反应速度又有些慢，越听不懂就越不想学，越不想学，成绩就越差，渐渐形成了恶性循环，连带着对其他擅长的科目也懈怠起来，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征兆。

    找到了症结，就好对症下药了，苏念贞心情越发好了，婉拒了林木子母亲赵阿姨的留饭邀请，脚步轻快地告辞离开，约好下午三点再见。

    苏念贞离开后，林木子母亲摆好饭菜，一边给女儿夹菜，一边面带笑意地问：“感觉还不错吧？别看小苏是小地方来的，学习可不比咱们实验中学的尖子生差，听你刘阿姨说，小苏中考540分，全县第六名呢。”

    “挺好的，比老师教得好多了，”林木子认真学了将近两个小时，刚才还没感觉，如今一看到满桌子的饭菜，肚子立刻唱起了空城计，难得没跟老妈呛声。“王老师只给我补数学，水平也不咋地，还一小时五十块呢，要不给小苏涨点儿工资呗。”林木子虽有些任性叛逆，人却不坏，对无父无母的苏念贞很是同情。

    “人家王老师毕竟是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师，小苏能跟她相提并论吗？以后可不能这么埋汰人，让妈妈以后怎么见同事啊？”女儿难得没撂脸子呛声，赵老师心情好，对苏念贞的印象越发好了，笑呵呵地说：“妈妈不是不知变通的人，这个暑假先暂时这样，等你开学看月考成绩，你进步，妈妈肯定给小苏加薪……”

    心情不错的苏念贞不知道还有个好消息等着她，落下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的她终于有心情好好在附近逛逛了。如今正值午饭饭点儿，街上人不多，苏念贞也不打算买新衣服，就去了附近的大超市。

    这是苏念贞平生头一次进占了三层楼的大超市。原先她以为超市就是小卖部的放大版，没想到大超市里商品齐全到涵盖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真是令她大开眼界。超市里有空调，凉爽又清净，又不像服装店那样有售货员全程跟梢，苏念贞更不急着回去了，索性在一楼美食城买了份儿拉面，慢悠悠地吃完后，再接着逛二楼三楼。

    工资还没拿到手，苏念贞如今还算是处在坐吃山空的状态，所幸她也不是非买不可，逛一逛开阔开阔眼界也就算了。

    实际上，面对诱人又昂贵的商品，身揣神级作弊器的苏念贞不是没动过偷偷顺回【家】的心思的。只是想到母亲在她年幼时一遍遍的嘱咐，以及这些年渐渐明晰起来的三观，苏念贞到底压下了心中的贪念。

    苏念贞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在超市里走累了就在一楼找个椅子坐下休息一会儿，等差不多两点四十的时候，站起来走出超市，去了林木子家。

    大概受女儿软化的态度和正面反馈的影响，赵老师对苏念贞越发热情了，在两个女孩儿简短休息的间隙，还体贴地送了冰冻西瓜和鲜榨的橙汁。苏念贞瞄了眼林木子家的榨汁机，心中暗暗盘算着，等发了工资，一定要去超市买一台，【家】里不缺水果，时不时喝杯果汁应该挺不错的。

    很快到了五点，差不多到时间离开了，苏念贞将自己的课本留给林木子，并简单布置了课后作业，就准备告辞。

    “小苏，先别急着走。”赵阿姨叫住打算离开的苏念贞，掏出一百块钱和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递给她。“咱们以后家教费都一天一结，省得算起来麻烦。这个是木木淘汰下来的旧手机，不值什么钱，你拿着用，去办张卡，以后有啥事咱们也好联系……”

    “……谢谢阿姨。”苏念贞想着以后用到手机的地方确实不少，而且淘汰下来的旧手机确实不值什么钱，没怎么推脱，就面带谢意地接受了。

    有了稳定的收入，每天四个小时的工作又简单轻松，苏念贞一扫前几日的阴郁，日子过得惬意极了。后来林木子提议将上课时间改到下午两点到六点四个小时，上午时间空出来了，苏念贞少跑两趟，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更多，闲着没事做的她去旧书店买了一套高一课本，准备好好预习一下功课。挣得家教费是不少，但以后花钱的地方会更多，靠优异的成绩获取减免学杂费的机会，能在很大程度上减轻她的负担。而一高作为尖子生汇集地的名校，想要脱颖而出可不是那么容易，苏念贞不会自大到觉着自己随便学学就能名列全茅。

    一边努力充实自己，一边尽责地教林木子，苏念贞这个暑假过得很是充实，很快就迎来了九月份的开学季。

    临开学的时候，对于住学校宿舍还是继续在外租房住，苏念贞纠结了好几天，考虑各方面的利弊，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租房住。虽然算起来三年要花费不少钱在房租上，可在外租房的好处也不少。首先一点，她去辅导林木子就方便多了。一高教学以严格出名，一个月只有两天的假期，平常一个周只有星期日下午半天的放风时间。苏念贞如果住在校内，做什么都不方便，更何况她还是个有秘密的人，实在不适合跟人一起住。

    只是作为高一的新生，想要在外住，是要经过学校同意及一系列申请的。好在有极希望苏念贞外宿的赵阿姨在，苏念贞不知道她是怎么操作的，很顺利地拿到了外宿准许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