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不行。张茂一生。就认一个义字。义气当先,区区一条性命算什么?再说。逃出去霸州就待不得了,仅凭你我也还罢了,带着两个小娃娃,逃得出官兵重重阻截?” 江彬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张茂的手,颤声说道:“大哥,若是坐视你被砍头,你让兄弟我又如何苟活于天地之间?听我地吧,明日,钦差大人必定提审你,我想办法救你出去,大哥功夫比我高明,只要离了牢笼,就没人能困得住你。 大哥经营多年,总有几处藏身之处的,带了侄儿藏匿一阵,避过风声再远走他乡。如果兄弟不慎……不慎……,大哥,把我那小侄儿过继一个到江家来,我江家就我这一根独苗,有个人承继香火,替我尽了孝心,那就够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江彬说罢转身就走,眼见他大步流星,毫不迟疑。张茂心中动摇起来,原本就不多的一点疑虑也尽皆褪去,他一步从榻上跃下,铁链哗啦一响,五指堪堪扣住江彬肩头:“回来!坐下说话!” 江彬挣脱道:“还说什么,你听我的,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张茂一把将他扯了回来,按坐在床头,说道:“给我坐下!我说过了,独自逃命的事我张茂绝对不会做,你不要白白误了自已。我在,他们还可暂时留得一条性命,我若逃了,朝廷迁怒于这些兄弟,必会将他们全部砍头。实话对你说吧,这些被抓地人,有七成不是我的手下,他们为我袭击钦差仪仗,如今我却独自逃了,岂不令道上同源耻笑?” 江彬一愣,奇道:“什么?有七成不是你的部下?这……这从何说起?” 张茂吁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瞒你了,我家基业大了,开销多了,又不通旁的营生,这无本买卖不做还不成,可是毕竟在此地立足百年,牵挂顾忌地事也就多了,所以从很早以前,我就遣散了大部分部下,只留下少数心腹,每年也只做一两票生意,以免暴露了行踪,嘿!如果一直这样,官府也许就不会注意我的存在了。 有一次,我去踩好点的一户人家,进了门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于我动手了。自已眼皮子底下出了来历不明的道上同源,这事儿焉能不小心?我明查暗访,又寻了户易于动手人的大户人家蹲守,到底蹑上了那批人的踪迹。所谓不打不相识,经过一番较量。我和他们的首领就此结拜为兄弟。 他们都是霸州的马户,武艺超群、马术过人,因为马政过苛,逼得无以为生,只好暗中为盗。我以窃为主,被人发觉才动武。他们却是真地抢,来去如风,倚仗武力。所以一度被人当成山贼,我是大盗,他们才是真正的响马呀。 响马盗都是本地的百姓,如果彼此熟识,那么只要有一个失手的话,官府顺藤摸瓜,就可以把所有的人都揪出来,所以这些响马首领很精明。自当初存了做响马的念头时起,就开始分别吸纳人手,各领一哨人马,手下之间互相不通声气儿,这样不管谁被抓了。如果熬不住刑反了水,也不会影响别人。这可比我干独行大盗还要安全,所以我就带着我的人加入了进去。” 张茂苦笑道:“唉!谁知道,我做响马盗没露出马脚。最后却因为我结交的大靠山而失了手,我地亲信已经不多了,为了救张忠,我向结义兄弟借了些人手,他们被擒,全因为我,我救不了他们,也决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张茂长吁口气。拍拍江彬肩头道:“兄弟,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是大盗世家,但盗亦有道,张茂决不做对不起兄弟地事,一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张茂说罢,盘膝而坐。坦然道:“今日你来看我。我已很开心了,来。今夜咱们畅饮一番,明日起,你就不要来了,以你我的关系,避嫌还来不及呢”。 他不屑地一笑道:“我们虽是强盗,却光明磊落,对兄弟坦坦荡荡,讲一个义字。要说阴险卑鄙,唯利是图,莫过于官场了,你年纪轻轻就官居游击将军,莫要给眼红小人留下把柄!” 江彬听到强盗谈义、官场讲利,犹如是在讥讽自已,不禁脸上一热,可是抬头细看,张茂却是一脸关切赤诚,显然是真地相信了他的心意。 江彬抓起酒碗猛地一饮而尽,扶案沉吟,良久良久忽地抬起头来:“大哥既然决意不走,兄弟又想到一个法子,既然甘心同死,为何不与他们同生呢?” 张茂一怔道:“同生?如何救得这么多人出去?” 江彬道:“为什么要救?难道不能让钦差大人主动释放你们么?” 张茂目光一凝,说道:“什么意思?” “既然逆是死,顺是生,那就不如……归顺朝廷!” 一言既出,张茂的目光忽地锐利如箭,一双铁掌也已竖立如刀。 江彬恍若未觉,继续说道:“大哥,你方才说的事,我已经听明白了。大哥是世代盗门,以此为业。而你的结义兄弟和他们地部下,却是霸州的马户,苦于无法生存才铤而走险,说起来和朝廷并没有什么不可解的仇恨嘛,不就是为了求财? 威国公想彻底清剿霸州响马盗,还百姓一个安宁,立一份全功,但是尽管他设计擒住了大哥,这一点他也做不到。同时,大哥和被擒的人马,想要逃脱也万无可能。既然如此,大哥何不归顺朝廷?凭你一身武功艺业,还怕不能仕途坦荡……”。 他还没有说完,张茂已拂然色变,动怒道:“住口!你当张茂是贪生怕死之辈么?” 他顿了顿才压住怒气道:“亏得你是我的兄弟,又是一心为我打算,罢了!我只当你不曾说过这话,换一个人,就凭他如此看低我张茂为人,我就要他血溅五尺!” 江彬并不畏惧,亦沉声道:“大哥,你误解我了,我不是让你卖友求荣,助你逃出牢笼也罢,劝你归降朝廷也好,兄弟想地只是能让你逃过这一刀。你们因何为盗?大哥是大盗世家,生来就做强盗,从不曾想过另谋职业罢了。其实以你现在的人脉、产业,完全可以做个太平富家翁。那些响马为何为盗?活不下去而已,不就这么简单么,难道是为了替天行道? 威国公想要清除霸州响马,立一份大功,那大哥何不送他这份功劳?我不是让你加入朝廷去剿灭响马,而是想让你劝说你的几位把兄弟。接受朝廷招安。威国公正束手无策的当口,对此必定一口答应。 既然是招抚,归随了朝廷,他总要想办法安置地,那些普通马户分了田产土地,就不必再为盗。而大哥和几位结义兄弟,必被朝廷招安为官,若做了官。岂不好过为匪?说到底,威国公是想让霸州不再出现响马,而大哥你们就是为了能过个好日子,这样一来,岂不都达成了心愿?” 张茂闻言脸上厉色渐去,慢慢垂下头去,脸上阴晴不定,江彬道:“大哥。东海四大寇的事你该有耳闻吧,他们也是和朝廷作对多年,杀的官兵多你十倍,那又如何? 四大寇中顽抗到底地雪猫、海狗子被屠了,可是真心归顺的白小草、王美人现在都做到都督的大官。东海四大寇海上劫掠。人货全要,罪大恶极,朝廷都能施恩宽宥,还委以重任。大哥怕什么?” 张茂默默去瞧两侧牢房中的响马盗,他们蜷缩着身子偎挤在一起,抵御着寒冷,象一条条命贱的土狗,可怜而又卑微。 “那么……你要我如何归降?如何说服我地几位结义兄弟?”张茂双目盯住江彬,突然问道。 江彬一呆,说道:“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呃。大哥同意?那……那我得先去探探国公的口风,看他是否有意招安”。 张茂真的松了口,江彬反而心虚了,张茂见他讪讪而言,语气也有点结巴,心中再无疑虑:“表弟决不是杨凌派来诱降地,否则见我语气松动,他该抛出更大的诱饵封官许愿引我上钩才对。现在他反而吱吱唔唔打起了退堂鼓。看来确实是表弟真心为我打算”。 想到这里,张茂神色一缓。说道:“表弟,为兄错怪你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我偶尔也会想起,我家世世辈辈为盗,我的子孙也以此为业,永远下去不成?只是却想不到别的出路,你且试探一下吧,如果杨凌愿意招抚,那么……我愿意试一下!” “什么?放……放你出去?”江彬直了眼睛。 完了,又办砸了。杨凌本来授意他把张茂救出去,寻到盗寇巢穴再把他们一网打尽,孰料江彬演过了火,扮地太义薄云天了,把张茂感动地坚决不肯拖累兄弟。而且放线钓鱼也只能放他一个,杨凌不会答应把所有的响马盗都让他‘救’出去,光是这一条,满脑子都是江湖义气地张茂就决不会逃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