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四大贼-《回到明朝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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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洪一听人家下了逐客令。倒也不以为忤。便笑吟吟地拱手告辞,自回自已地居处了。杨凌立即叫人将那个乞丐带进内堂。
黑瘦的独腿汉子被扶进温暖如春地内堂,坐在一张椅子上,杨凌踱到面前,盯视着他的面孔,许久许久才长长吸了口气道:“果然是你,你是黑鹞子!”
那黑瘦汉子一直垂着头躲闪他的目光,听到这一句身子忽然一震,随即抬起头来呵呵惨笑道:“不错,是我,我黑鹞子原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到如今……..到如今混成了一个乞丐”。
他垂下头,披散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杨凌却看见两行泪,从他肮脏地脸颊上直淌下来,到了下巴上已变得浑浊起来。
黑鹞子喃喃地道:“如果不是还有个瞎眼的老娘,我宁愿就这么死掉,冻死在街头,一了百了。可我还有个老娘,我不孝呀,我不孝呀!”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捶着自已的断腿,杨凌一把扯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离开时,我曾赠送了大笔地诊金,你和令堂靠着这些钱怎么也过得下去,怎么会……..怎么会……..莺儿没把银子给你?”
“莺儿?”黑鹞子抬起眼睛,神情怪异地看着他:“你叫崔姐为莺儿?她……..她真的随了你?”
杨凌微微摇了摇头,也在他旁边坐下,怅然道:“她的霸州老寨被剿了,崔老爷子死在官兵箭下,她一心要报仇,怎么会跟了我?我亏欠她良多,真的想好好照料她一辈子,真的想……..可惜她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黑鹞子听得眼睛骨碌乱转,‘亏欠她良多?’
再联想到崔莺儿自回到霸州总是神不守舍的情形,黑鹞子断定二人之间必定早已发生了关系。两人一个是官,一个是匪,怎么可能会有男女之情?莫不是他......倚仗权利强行占有了红娘子?
想到这里黑鹞子猛地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吼道:“你占了崔姐便宜是不是?你这混蛋!喔!你现在是国公,好大的官儿,快赶上王爷了,崔姐对我恩重如山。你敢对不起她,我……..我宰了你!”
刘大棒槌等几人一见,连吼带骂地就要把他架开,杨凌苦笑着制止了他们,对黑鹞子道:“来霸州查抄贪官财产,本用不着我一个国公出面,我主动请旨前来,就是希望……..希望有机会见到她。我巴不得能找到她。照料她,又怎么会对不起她?”
黑鹞子半信半疑,可是想想红娘子对杨凌地态度,如果是被强奸,怎么可能对他......, 不但在阳原时含情脉脉的,回到霸州日思夜想、魂不守舍的那个男人十有八九也是他了。
黑鹞子颓然坐回椅子,说道:“在阳原。我就发觉你们……..你们关系非比寻常……..,你官儿越做越大了,崔姐虽然年轻貌美,出身却不好,又不识得字。姓杨的……..你可是真心待她?”
杨凌苦笑道:“杨凌此心,天地可鉴。只是她象一匹拴不住地野马,我哪里拦得住她?前些日子在京城她倒是见过我一面,随即又不见了踪影。我还以为她会回到霸州,这不……..巴巴地追了来?”
黑鹞子脸色大见和缓,想了一想,说道:“我信你了,崔姐是喜欢你的,自从回了霸州,她整天魂不守舍的,我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她身边总带着两幅画,那是在阳原时你让人给她绘的吧?就连来我家探望我和老娘时她都不舍得离身,有次我不小心碰到,她还跟我发急……..她一定是喜欢了你了”。
杨凌听到这儿激动万分,他刚想说话,忽瞧见刘大棒槌等人眼睛瞧着外边,脸上地神气却古怪地很,不由住了嘴。说道:“棒槌。你带人出去一下,准备些酒食。我要请鹞子兄吃酒”。
居处原本就备了酒食,几个拼盘,又炒了几个热菜,黑鹞子也是真饿了,又许久没见过酒肉的模样,一边狂吃海喝,一边讲述了红娘子带他回到霸州地情形。
原来红娘子雇车带他回到霸州,将他和老母安置在霸州城,恢复了本名苗刚。用杨凌给他们地银子给他们购置了房屋,又置办了几亩地产,租出去收取地租过活,自已回到山寨后还时常来探望他们。
黑鹞子虽然成了残废,靠着这笔钱和老母倒也衣食无忧。崔莺儿自从把杨虎的事情告诉父亲之后,老寨已取消了对杨虎的支持,好在杨虎自已的势力已经悄悄移走,没有受到太大损失,他虽常去老寨,希望得到崔老大的谅解,不过大部分时间要回自已的秘密山门主持大局,红娘子眼不见心不烦,在山寨待的还算顺心。
只是她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黑鹞子看了心中不忍,加上此地太过贫瘠,穷苦人家有了寡妇婆家养不起,娘家也不愿意留,所以自古就没形成再嫁可耻地观念,尤其是山寨里的妇人,更没有这些顾忌。
杨虎卑鄙无耻,红娘子没把他的肮脏事公之与众,已经仁至义尽,没有义务再为他守节。黑鹞子见她一颗芳心已经牢牢系在杨凌身上,又听到杨凌在南方平倭、打西洋鬼子的事儿,觉得此人也不失为一条好汉,便劝她去找杨凌,红娘子却只是摇头一笑,说道:“他是朝廷的大官儿,我是一个山贼,这身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地,别转荒唐念头了”。
黑鹞子想想也确实如此,就此不再提起。头几个月,周德安和袁彪等几名抽调来的悍将剿灭山贼,由于杨虎的主力已经迁至他处,他们只抓到些老弱妇孺,算不得什么大功,便一路进兵,清剿所有山寨,因为老寨也受到攻击,战事吃紧,红娘子便没有再来过。
又过了个把月,便传出霸州山寨全部被荡清,崔家老寨大当家也中箭逃走的消息,黑鹞子是杨虎地人,对崔家老寨没什么感情。在乎的只是自已的大恩人红娘子的下落而已,偷偷向人打听了一番,没听到红娘子受伤或被擒的消息,他这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他暗自打听山贼消息地事落到官府耳目手中,霸州推官接到消息,一查之下,知道他前不久刚刚断了腿,才和老母迁至霸州城居住。而且无产无业的一个流民,居然置屋买地,还常有几个骑着快马的汉子经常赶来探望,怀疑他是受伤退出贼伙地强盗,便抓进官府拷打讯问。
可怜黑鹞子本来就是山贼,哪里说得清自已的来龙去脉,好在他是条汉子,无论如何拷打。咬紧牙关就是不承认自已和山贼有纠葛。最后他的老母把房子和地全卖了,又把剩下的金银都拿出来,全给了一个当地有名的讼棍王智。
王智有个女儿王满堂,据说嫁给了一位贵人,所以王家结识许多乡绅地主。经过他上下打点,再委托这些地方名流出面说合,总算把黑鹞子保了出来,可是他已经变得一文不名了。这才寄住在一间破烂地龙王庙,混迹成了乞丐。
杨凌听罢竟是有火无处发,真要算起来,那位推官还是个能吏,凭着这点线索就能抓到一个隐居的山贼,当然也不排除他平时就勒索惯了,只是随意落实罪名,可是自已替黑鹞子出头。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杨凌怔怔半晌,才苦笑道:“我此次来霸州,是为了清抄贪官黯东辰的家产,你和令堂无处可去,回京时我带你们走吧,莺儿不能再照顾你们,我替她照料你们”。
英雄落难,乞食地事儿都干了那么久了。黑鹞子哪还能保持傲骨铮铮。便也惭颜答应了。杨凌说道:“这么说经过官兵围剿,霸州已经安静下来了?也不知……..她领着老寨人马去了哪里。唉!但愿她不要再惹出事端来”。
黑鹞子摇头冷笑道:“霸州是个贼窝。四大贼中我们山贼地祸害排名最末,山贼被清剿了地方便得安宁?百姓受其他诸贼所害,尤甚于我们山贼!”
杨凌一怔,脱口道:“四大贼?这话从何说起?”
黑鹞子犹豫起来。杨凌眉尖一挑,说道:“苗兄,在下的为人如何,你现在多少也该有所耳闻。从北到南,杨某所到之处,被人骂作大扫把、天杀星,我自已不是不知道。但是骂我扫把星、怕我是天杀星地是什么人?是穷苦百姓么?不是!是那些贪官污吏,心中有鬼的人!
百姓们热衷于造个谣,热衷于传这个谣,不是怕我杨某人。是巴不得有我这么个大祸害,多去祸害祸害那些坑害百姓地人。马上就过大年了,家家户户贴门神,贴门神是为了挡小鬼,可那门神真能挡得住小鬼吗?
霸州四贼已去其一,还剩下三大贼!你且说说都是些什么人,如今来了我这个凶神太岁天杀星,如果可能,我就为百姓们除一除这些妖魔鬼怪!”
黑鹞子咬咬牙,猛地干了一杯酒,说道:“好!大人既然要听,那我就说给你听。大人以为霸州山贼是为祸霸州的第一大祸害么?错了,霸州境内山地并不多,霸州山贼活动地点虽在霸州,山寨却驻在外边,而且山贼大多自已僻有土地,总是所出不及所用时,才聚众下山劫掠一番。
而官府呢?镇守太监、霸州官府、卫所官军,联起手来祸害百姓,圈地占地、马政罚款,勒索大户,无恶不作!霸州真正的祸害……..,四大贼中第一贼就是官贼!”
杨凌的脸颊抽搐了一下,黑鹞子本是山贼,他的话不可尽信,不过大可调查一番,如果情况属实,就让那些以为自已成了没牙老虎地人尝尝自已的厉害,惩治贪官、拯救百姓,又正好借机在霸州多待些日子,一举两得。
他淡淡地道:“接着说,第二贼是什么?”
黑鹞子道:“第二贼,是神贼!此地正因为穷苦,所以佛道大行其是,可是这些僧人道人,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出家人,不但骗财、而且骗色,他们还专好结交那些达官贵人,肆无忌惮,不知多少愚夫愚妇上当受骗!”
他说到这儿,苦笑一声道:“都说旁观者清,我们这些山贼旁观着百姓受骗,倒是心知肚明,可是轮到我们头上,还不是一样上了刘老道的当,相信杨虎那贼子是什么紫微星君下凡?嘿!他这紫微星,倒屡屡败给你这天杀星,也算是报应!”
“利用佛道敛财?会不会和弥勒教有关?他们可是最擅长利用传教敛取钱财,吸纳愚民呀。”
杨凌暗暗警醒着,问道:“第三贼呢?”
黑鹞子道:“第三贼,是响马贼!”
杨凌一奇:“响马贼?和你们聚众上山、以劫掠为生地人不是一样么?”
黑鹞子摇头道:“不一样,我们做山贼,是堂堂正正有山门的,下山劫掠也有各自的旗号。而响马贼不同,霸州百姓家家养马,人人尚武,这些响马贼平时就是普通百姓。
他们为盗时以巾蒙面,来去如风,抢完就走,上马是贼,下马是民,令人防不胜防,又难以追捕。以前他们作案,大多把案子栽到我们山贼头上,现在霸州山贼已被彻底清剿,他们仍在活动,才被人发觉自成一路,与山贼不同”。
“原来如此!难怪莺儿她悲愤地诉说霸州百姓如在人间地狱,这官是贼、神是贼,民也是贼,不是人间地狱才怪!”
杨凌慢慢吁出一口气,轻轻道:“一会儿,我叫人陪你回去,把你的老母也从龙王庙接来,晢且安顿下来。你放下心吧,不就是四大贼么?四大贼已去其一,如今我就来他个除三害!”
杨凌忽想起张天师给他排布的八字,说他是一生杀伐随身,夺人寿夺人禄的命格,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不就是到霸州抄个家么,谁会想到又得抄一手血回去?
他摇摇头,一脸怪异的神气,说了句黑鹞子根本听不懂的话:“过年了,真是过年啦!天增岁月我增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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