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保王党的雅各宾-《法兰西之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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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见到我们的青年科学家,我也很荣幸。因为您知道,一切的功名伟业,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时间会把它们冲刷得一干二净。哪怕是亚历山大大帝和凯撒,也只是留下空名。只有学术才是真正不朽的东西。就像希腊和罗马,留给我们的最珍贵的财宝并不是那些伟大的征服,而是他们的学术和法律。您有研究真正永恒的东西的才华,那才是真正令人尊敬和羡慕的。”拉法耶特也笑着回答说。

    “就像罗马的不朽,在与他们的法律一样。侯爵阁下,您现在正在参与的,不也是一样的不朽,一样的光照千秋的伟业吗?”约瑟夫也微笑着回答道。

    “您说的有道理。对于宪法,您有什么想法?”拉法耶特侯爵问道。

    “我对政治了解不多。”约瑟夫回答道,“不过我想,就像古希腊的几何学是建立在九条直观的,不可置疑的公设和公理之上的一样,我们的宪法也应该建立在这样的不言自明的公理之上。侯爵阁下,您曾经领到过北美的独立战争。阿妹你看合众国的独立宣言中的逻辑其实就很有意思。”

    “继续说。”罗伯斯庇尔说。

    “《独立宣言》中说:‘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人类才在他们之间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当权力,是经被治理者的同意而产生的。’这两句话就是整个的独立宣言的公理,整个《北美独立宣言》后面的逻辑推演几乎全是建立在这几条上的。如果我们要制定一部真正的能够万古不朽的宪法,那我们也要找到它的公理基础。我个人觉得,《北美独立宣言》的这两句,一样可以作为我们的宪法的公理基础。所以,我们在制定宪法的时候,首先明确我们的宪法要保护的权利,然后围绕着如何保护这些权利展开来。凡是与这一目标相抵触的东西,便都可视为违宪,进而视为非法和无效。”

    “很有意思的观点。”奥尔良公爵插嘴道,“不过约瑟夫,刚才我听你说‘古希腊的几何学是建立在九条直观的,不可置疑的公设和公理之上的’,但是,不应该是十条公理和公设吗?怎么,你也认为应该把第五公设从从公设的队伍中开除出去?”

    “这谁不想?”约瑟夫笑道,“自打古希腊时候起,没有一个研究数学的人不希望能证明第五公设,将它从公设的队伍中踢出去,把它变成一个定理的。我要是真的能解决这样的难题,那我可就真的要出名了——甚至就像拉瓦锡先生一样出名了。”

    这里约瑟夫所说的“拉瓦锡先生”当然指的是大化学家拉瓦锡。但是因为这个姓氏,有人想起了更多的东西。

    “拉瓦锡先生?”罗伯斯庇尔道,“嗯,拉瓦锡先生在学术上的成就令人钦佩,可以说他是法国科学之光。要说他的侄儿也很有才华,只不过是艺术方面的才华,最近因为一部戏剧出了名,有人觉得他会是有一位高乃依呢。”

    “他写的《斯巴达克斯》的确是不错的悲剧,但是太过激进了。尤其是那首《奴隶战歌》,完全否定了现存的一切秩序。”拉法耶特则似乎对这出戏不是很感冒,他皱着眉头继续道,“现存的秩序的确有很多问题,需要加以改变,但这改变应该是和风细雨的改革,而不是一场山洪一样的战争。”

    “我们都不希望有一场这样的山洪。”罗伯斯庇尔也说道,“只是我们的那位陛下实在是有些顽固。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和小拉瓦锡先生谈过,他也承认在现有的秩序上进行改革,建立一个英国式的国家比建立一个北美式的国家更好,光荣革命(1688年,英国资产阶级和新贵族发动的推翻詹姆士二世的统治、防止天主教复辟的非暴力政变。这场革命没有发生流血冲突,因此历史学家将其称之为“光荣革命”)好过战争。但是他又说,在法国,要想实现这样的变革并不容易。所以有时候必须把话说得过头一点,才能有所触动。这就像你对我们的国王陛下说:‘你这屋子太黑了,必须要多开一扇窗户。’他却始终不肯答应。于是你对他说:‘你这屋子太黑了,我要动手把屋顶掀掉。’然后,国王陛下说不定就愿意和我们商量怎么开窗户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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