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江湖对决-《魔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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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地的酒馆有一特色,酒馆就只卖酒,不搭菜;

    赵人好酒,讲究个喝酒就是喝酒,要那下酒菜的,通通是不懂酒的。

    有一则故事一直在赵地流传,赵国国主请大燕摄政王喝酒;

    摄政王见面前只有酒,没有菜,不由纳罕:菜呢?

    赵国国主坚定地说赵国喝酒,就无菜,要上菜,得撤酒;

    摄政王不高兴了,说:孤要下酒菜!

    赵国国主坚持说规矩不可破;

    摄政王怒拍桌子:给孤上菜!

    赵国国主随之大喝道:既入赵地,则遵赵地规矩,在我赵国,这喝酒的规矩,比天子都大!

    摄政王最终不再坚持,与国主以赵地规矩饮酒三杯后,再撤酒上菜。

    这个故事,在赵地民间流传甚广,赵地百姓们对此可谓是津津乐道,每次聊到这里,都不自觉地扬起脖子,面色泛光。

    虽说,但凡稍微上点台面的其实都能清楚,这个故事压根就无法推敲;

    首先当今赵国国主,是在燕人大军围都城时造自己父亲的反,在燕人的支持下才得以上位的。

    他有这个胆子,在大燕摄政王面前硬脖子?

    更别说什么动辄大喝,赵地规矩大于天子的话了,真敢这般说,信不信人摄政王直接一巴掌给你拍死换个人当这赵国国主?

    但老百姓就爱听这个,也倾向于相信这个。

    其实,自古以来,就算是在史书上,也不乏有名臣当面呵斥敌国君主的记载,写得可谓是豪气冲云霄,这其中,以乾国例子最多。

    嗯,被呵斥的君主,大多也是燕国君主,结果往往是燕国君主在乾国使臣的浩然正气面前,自惭形秽,一次次地败倒在乾国士大夫的文人风骨与大乾文华礼节面前。

    鼎盛时,没出使过外国,没显露过浩然正气的,都不好意思位列朝堂上做那相公。

    赵地小酒馆内,客人不少,这座酒馆所在的小城,算是来往商旅去南门关入晋地的必经之路,故而一直不缺人气。

    酒馆内是不卖菜的,但酒馆外头,有不少小商贩贩卖一些从果脯、瓜子花生到熟食的下酒物,客人进了酒馆,要了酒,占了桌,再遣同行一人去外头扫一圈,买些下酒物过来,酒馆也不会说什么。

    说白了,赵地酒馆的风气,其根本还是始源于百年前赵地属于四战之地,百姓日子过得苦哈哈的,那时的酒肆,一个布头盖子加几张凳子外搭两坛老黄酒就能开张了,是真没余力再鼓捣其余的吃食以及环境,大家伙渐渐地就养成了类似的“凑台子”的习惯,习惯久了,就成了习俗。

    酒馆二楼,一白衣女子手里拿着一壶酒,痛快地一饮而尽;

    附近桌上甚至楼下桌上,不少江湖大汉,目光都留意着这一幕。

    只觉得这女子气质不凡,这喝酒的姿态,也是让人眼馋。

    女子对面,坐着一女童,女童正专心吃着汤圆。

    一大一小,俩女子,长得忒像,应该是一对母女。

    赵地的治安不算很坏,但也不至于路不拾遗,尤其是从当年大燕摄政王一怒之下屠了梁国都城后,大量梁人迁移进了赵地,使得一些干黑营生的小帮派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但也没人傻乎乎地看人家母女单独坐那儿就上去调戏。

    行走江湖的,有两点要注意;

    一是衣着不要华丽,否则容易被看作肥羊;二是随行女眷,不能过于显眼漂亮,否则容易引起歹心。

    这是寻常老百姓都知道的远行道理,再加上这些年战乱频频,世道不安,普通人胆儿变大,贼人则是变多;

    故而,

    敢于大大方方路面不遮掩的,多半是真有这股子底气在的。

    酒馆有说书先生,秃头,脸肥,个儿矮,旁边帮忙拉弦儿的,是他闺女,一脸虎妞相;

    说书先生姓周,正讲的是那楚国战事。

    说那范城主帅,是那野人王转世,领着数万野人大军,硬生生地干趴下了大楚谢柱国的谢家军;

    说那靖南王世子与那摄政王爱将陈仙霸,各领一路铁骑,绞杀那谢渚阳,差点没能回到古越城;

    说那大燕摄政王,一人独立军前,吃一把乌崖,大战大楚皇族禁军十八位武官教头,斩杀十七名,独留一人被吓破了胆后放任其逃走;

    说那燕军,不仅冲阵的骑貔兽,连后方民夫拉车运粮,也是用的貔兽,百万大燕铁骑,一声令下,近乎将那楚国的天,给直接捅破了个窟窿……

    一顿神神叨叨的讲述,破绽很多,难圆其说的也很多,但说书先生并未给下方听客们提茬的机会,一波又一波,一轮又一轮,各种形容各种飞沙走石,跳动起大家伙儿的情绪;

    最后,

    堂木一拍,

    发出一声感慨:

    “直娘贼,这煌煌八百年大楚,这一遭,怕是得完求喽。”

    而后,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其闺女,放下拉弦儿,拿起一面大筛,翻身跳下台面,开始求赏钱。

    听完“战报”的酒客们,开始纷纷自己嚷嚷:

    “这大楚完了,接下来,又要轮着哪家呢?”

    “嘿,这楚国还没被灭呢,郢都不还在么?”

    “家里一亩三分地儿被刨去了一半,还能剩几分元气呐?”

    “莫不是要打乾国了?”

    “燕人又不是铁打的,我瞅着,没个三五年修生养息,燕人也是打不动的。”

    “是这个理。”

    “我倒是觉得,燕人很可能继续再打的,那位摄政王打下了半个楚国,这地盘,不逊一国了呀,说不得就要直接挥师燕京城,让那皇帝老儿的座椅,换个人来坐坐。”

    “扯你娘的蛋,摄政王造反都说了多少年了,他造了么,他造了么!老子媳妇儿没怀时就说人王爷要造反了,现在老子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还在说人家要造反,我就觉得,人王爷是那燕国忠良!”

    “就是,摄政王可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怎可能去做那窝里斗的事儿?”

    赵国曾被燕人统治过,哪怕现在燕人并未在赵国驻军,但赵国已经属于燕人的附属国,虽说赵人曾因为燕人大军的出现遭遇过兵灾,但毕竟兵灾已经过去了不是,再说了,是先国主自己傻乎乎地要和燕人打,结果被燕人教训了,这不能怪燕人,得怪愚蠢的先国主。

    所以,在赵地,有不少人在精神上,已经把自己当作“燕人”了,对摄政王,也是推崇得很。

    “可惜了,我有家小了,否则真想提着刀去那晋东投奔摄政王爷,去在军中,博取一份出身,也就只有在晋东在王爷麾下,不论出身何族,不论出身哪国,都能凭本事出头!”

    另一个佩刀的长须汉子幸灾乐祸道:“哈哈哈,你去不得,我可去得,我这正准备去南门关走晋地去晋东呢。”

    说着,

    他又显得极为豪气一般的看向邻座的一个佩剑的女侠,

    道:

    “不知这位女侠所去何处,若是顺路,关某可以代为照拂。”

    这个关兴游侠,早早地就留意到坐在自己邻桌一个人饮酒吃面的年轻女剑客了;

    这姣好的面容,这身段儿……啧啧。

    游侠倒是没想着用强或者其他什么坏心眼儿,但两情相悦地凑个机会,也不是情理之中么?

    当年,摄政王曾和剑圣调侃过这江湖,说这江湖儿女行走江湖,一半是为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另一半则是为了约泡。

    总觉得在江湖上能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凑成神仙眷侣;

    实在不行,各地红帐子里头,也能品味到不同的风情。

    剖白了,一座江湖,剑圣那一批是最顶尖的,下面一批各地门派豪侠,也是少数,最多的,还是那些追寻着远方的少侠女侠,和后世自由行的文青并没本质上的区别。

    面对这位游侠的明送秋波,

    女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但这种轻蔑,刺痛了游侠的心,游侠当即喊道:

    “说不得以后咱也能在王爷麾下混个将军当当,到时候,你也就能………”

    “跟那个混蛋在一起,值得夸耀么?”女侠反问道。

    “………”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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