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回:凶终隙末-《白夜浮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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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回来的。”他说,“但不是现在,不是这里。”

    说罢,他用力抽回手,后退两步,最后看一眼母亲的身影,便头也不回地逃离了。他不能看得太久,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摩睺罗迦制造的假象,不能真实传达出双方的心愿。他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跑,不敢回头一次。不知跑了多久,他放慢了脚步。在荒无人烟的黑暗困境之中,他感到身心疲惫。识破这一切幻境的代价,就是被单纯地困在这里吗?谢辙很明白,那邪神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难道说,他真的要被一辈子困在这里,直到现世的真身饿死渴死,腐化成一具白骨,被永远地埋葬在异国他乡?他不断试着挥动武器,但风云斩在这里不起作用。没有疾风骤雨,没有电闪雷鸣。这儿也不是单纯的结界,无法通过剑法将其撕裂逃逸。他就这样不知疲惫地挥着剑,试图驱逐黑暗,迎来光明。

    “你的剑法似乎没太大长进喔。”

    谢辙突然停下动作,因为他听到了睦月君的声音。能看到他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也是值得自己挂念的人。他仍穿着袈裟,戴着斗笠,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倾泻而下。他一手拿着转经轮,一手拄着禅杖,步步靠近。谢辙看着他,眼里仍充满不信任。

    “怎么,不信我是真的么?”他笑着问。

    “完全不信。”谢辙说。

    “六道无常想要进入幻境,也不是什么不容易的事吧?”睦月君笑意不减,“何况我仍在休养,不能随意走动,唯能在幻境中来去自如。你看,被怨蚀所伤是何等疼痛,你也有所感知了。”

    他话音刚落,谢辙突然感到大腿上那股灼热更加明显。倒不是睦月君言出法随,他在幻境中仍有感觉,只是先前的景象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现在被这么一提,他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起来。

    “嘶……”

    他坐在地上,透过裤子的破洞观察起伤口。这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长约六七公分,中央最深的地方半寸有余。幸亏没有伤到大血管,刀也不是烬灭牙之类带有毒素的刀,伤口已经凝血。睦月君蹲下身,无奈地咋舌道:

    “你啊,一向这么不小心。”

    “你不是睦月君,你骗不过我。”谢辙抬起头,无所畏惧地看向他。

    “你还这样肯定么?”

    “睦月君的长发在我的行囊内……是卯月君转交给我的。你现在的模样,是我记忆中的形象,实际上他应当是短发才对。但我并未见过他短发的模样,所以无从设想,而他很清楚,自己已不再有这般长发,养伤的他也不会优先去修复这种不重要的地方。所以,他不会以你这样子出现在我面前。现在在这里的,只不过是我记忆的剪影罢了。”

    睦月君听后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他就是这样一动不动地蹲在这儿,像是画面定格,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这样子让谢辙觉得有点诡异,他站起身,强忍住腿部的不适,准备再次离开这里。他必须想办法出去。

    “等等。”这仍是睦月君的声音,“你看这是谁?”

    谢辙做出了一个令他后悔的决定:他回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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