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回:无病自炙-《白夜浮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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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蜡烛。”她说,“香烛与傲颜的一样,安神助眠。只要烧两刻,能管三个时辰。他们早晚要烧半个时辰,这便管了一整天……”

    “是驱梦用的?”白涯微微抬眉,“免得她做噩梦?”

    “……不,是为了让她一直睡着。”

    “什么?”

    两人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们看着声寒认真严肃的面孔,知道这绝不是玩笑。她从不开玩笑。

    “和什么病,什么药都没有关

    系。是香。蜡烛燃烧的香气,让她无法醒来。”

    “怎么会这样?”君傲颜皱起眉,“乾闼婆给我的竟然是这么危险的东西?”

    “香烛本身并不危险。”声寒道,“我每每替你们熄灭香烛的时间,都绝不过两刻。但国师是故意让她睡着的……”

    “紧那罗有什么目的?”白涯感到头痛,“陛下说过,歌神这次外出的时间更长。我想她让太后无法醒来,是要隐藏什么事——不能让太后说出来的事。”

    “不能对我们外人、对宫里人、对亲女儿说出来的事……”君傲颜一同思考。

    “不止如此。”柳声寒仍板着脸,“还有符水。我在她床前的柜子里发现的,还有半碗,我没法带出来。粉末已经融化,也不知符上到底写了什么。碗是红陶碗,也有讲究。但说实话,我对阴阳术之流不甚了解。若是祈公子在场,大约还能略说一二。”

    “……还有吗?”

    “疑点重重。”

    几乎一整晚,三个人都围在客房的小桌子上讨论、分析、商议。尽管如此,他们知道的部分还是过于有限,很难了解到事情的全貌。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药,看上去虽都是补气养血之物,能瞒过太医们的眼睛,却瞒不住柳声寒。

    一株草,开花是药,凋零是毒,可救人,亦可杀人。一片叶,春可驱寒养胃,却伤肝动气;秋可生筋愈骨,却损脾败血。有的毒多了便是药,超了又是毒;有的药配上另一副药,亦成了毒;有的毒配了药,便失了一种毒性,强了另一种毒性。不论药或是毒的用量都自当有所把控,同样的植株不同部位、不同时段、不同的生长环境也与药性毒性息息相关。天底下几乎没有柳声寒不知道的事,想要骗过她可不容易。

    她知道,歌神紧那罗并不那么熟练,对诸如此类的知识,也了解有限。否则,她也不必一趟一趟地往香神那里跑了。有什么事,抓个信使传话,不比这方便吗?

    他们知道,国师正在一点一点破坏太后秋若筠的脏器,一点一点剥离她体内的灵力。她将她的生命力,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时间和方式缓缓掠夺。而小小的陛下是如此听从国师大人的教导与安排。她要是想在眨眼间从这小女孩手上夺得国权,当然不是难事。或者,更体面些,拿她当做一副挡箭牌、一只假人偶,在幕后垂帘听政,指点江山,大权在握。

    没有人会怀疑她。她会留给世人的印象,不过是个贤明的、尽心尽力挽救着太后那岌岌可危的生命的、重情重义的神明。

    尽管神明从未救过世人。

    “把香停了。”在公鸡打鸣前,柳声寒说,“只要干脆不让宫女点香,太后自然会醒。”

    “宫女肯定不让,陛下也不让。”傲颜无力地说。她有些口干舌燥。

    “那就换了。咳——”白涯捏了捏鼻梁,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她必须知道这些。”

    他们从陛下秋未语那里听说,距离国师大人说要回来的日子,还剩三天。不出意外,她现在应该就在邻国,在乾闼婆的香苑里与他把酒言欢。

    亦或是盘算着些不为人知的、恶毒的阴谋。

    “香烛可不好偷。寝宫外重兵把守,况且——他们怕是有香烛无数,偷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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