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回:惊悸不安-《白夜浮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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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外面听到有人喊阿鸾的名字。是席煜和其他几个年纪不算大的弟子们在四处找她。她听见他们在喊:

    “阿鸾!出来——踢球啦!”

    “来了!”

    慕琬松了口气,继续忙着手上的账了。

    一眨眼竟过了两个多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仿佛这场对话是昨天才发生的。但那时他们都没添置衣服,从形象上看,倒也区分得很明显。

    时间过得太快了。相较于和平,在风口浪尖上行走的日子显得更加漫长。

    治愈的速度显然更快。虽然总觉得没干什么,时间就一天天过去了,但过去的悲剧没有被遗忘,所幸一旦想起,也不至于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痛了。

    可是啊,可是……

    和母亲吃饭的时候,总能想起第三双筷子第四副碗儿;与师兄师姐交流切磋时,总能想起最初教导自己的两位师姐;看着年幼的弟子们满地乱跑,逃避练功时,那些孩子——所有的孩子,不止默凉,不止谢花凌,甚至黛鸾也是,他们的一切同样令人唏嘘不已。就连去找现任掌门谈议什么事,她也总能想起掌门的父亲,自己的师父。就连看到晓的样子,也能令她回忆起那同样戴着半副面具的女人。

    这一切不再能让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了,只是每每想起,就会觉得胸闷气短,任凭她再怎么大口吸气,也不能沉到肺底。它们像灰尘一样实实在在堵在自己胸口上,憋闷万分。

    大概都怪自己能力不足吧。

    她去过两次坟地,也远远地看过邬远归那永恒的结界。他生死未卜,但墓园依然有他的一块碑。这是一段不好的历史,没有人去粉饰,只是大大方方地摆出来,承认切实发生的所有故事。

    已经算是入冬了,他们不敢轻易下山。雪砚谷不算太冷,但外面可冷太多了。不把自己包成球,在这里被捂出汗再出谷,回来腿都能给人冻僵。入冬后慕琬也没有出去了,但施无弃出去转过几次,他闲不住。也不知早年他是怎么把自己憋在泣尸屋里的。

    站起来跺了跺脚,慕琬收起账本,走出了库房。正巧,她看到山海在不远处眺望,像是在看山谷更深处的风景。于是她就走过去打招呼,却意外地发现,山海的脸色略显憔悴。

    “咦?你是最近没睡好吗?”慕琬有些担心,“是不是天气转凉,被子太薄了?你可要注意啊,虽然说什么四季如春,但到了什么季节还是该稍微小心些的。我让他们帮你再找一床被子出来吧?阿鸾他们也是。”

    “不,不是。”山海摆摆手,“不必折腾这些,我们都很好。只是……近来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呢?”

    “说来莫要见怪……我找不出理由来,只是毫无理由地惴惴不安。”

    “怎么会毫无理由呢?一定是有什么事吧。你想回一趟凛霄观吗?是不是解烟的那些事让你心生烦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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