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玲珑花溪-《大照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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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不是不立太子,而是打算保留逄稼的太子之位。”

    “嗨。原来是这个。这是在陛下继位的圣旨中早就说过的。莫说是我,天下人谁不知道?可是明眼人心里也都清楚,这不过是陛下的权宜之计而已。陛下早晚会将太子之位传给逄秩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原先也是如此想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今日陛下跟我说,他是真的要保留逄稼的太子之位。”

    “为何?将皇位传给别人的儿子,这也有些太匪夷所思了吧。”

    “陛下有他自己的想法啊。陛下说,他觉得逄秩并无人君之相,而且又是心智不全之人,实在不堪为君。如果立他为太子,国祚恐不长久。”

    “这是陛下跟你亲口说的?”

    “千真万确。”

    “可还有别的人听到?”

    “没有。当时只有我与陛下两人。就连春佗也不在。”

    “可是陛下为何要与你说这些?”

    “嗯?”

    “我是想问,如此机密的事情,陛下为何要与你说?”

    “我也没有想明白,所以把你叫来,商议一下。”

    “陛下还与你说了些什么?”

    “别的都是朝政之事。陛下说让我做太尉,替他掌管天下兵马。他还打算让雒渊概做丞相。但陛下也说,他担心雒渊概揽权自重,担心雒氏家族太过强盛,所以让我替他多分分忧。”

    窦昭仪眉头紧锁,低头沉思着,没有说一句话。

    在这窦府里,虽然窦吉是一家之主,但上上下下都知道,真正的主心骨是窦昭仪。从窦玲珑岁逐渐晓事之后,她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沉着与周到,为人处事远远超出这个比她年长的窦吉。等窦玲珑进入逄图俐府中成了常夫人的侍女之后,眼界、规矩、心机、手段逐渐与日俱增。待到她嫁给逄图攸成了妾、继而成了良娣之后,更是成了窦府里说一不二的神一样的人物。

    窦昭仪低头深思,窦吉就不敢说话叨扰他了。

    过了许久,窦昭仪盯着窦吉又问:“陛下可曾提到穆儿和我?”

    “提到了穆儿。”

    “如何说的。”

    “他说穆儿是所有这些皇子里面教养的最好的。只是欠些历练。”

    “陛下可还曾提到过别的皇子?”

    “还提到了逄科。”

    “怎么说的?”

    “陛下说,逄科也是可造之材,人品、才气俱佳。其实啊,陛下不光说到了他们三位皇子,陛下还一口气评点了其他几位皇子,说是这些皇子各有各的长处。但所有皇子都有一个不足,就是欠缺历练。”

    “他还说了些什么?”

    “其他就没有了。”

    窦昭仪又不说话了。她站起来,在地上慢慢地踱来踱去,一会摇头,一会皱眉。过了一会,她走向窦吉,问:“你当时是如何说的?”

    “我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便表态。所以一句话也没有说。”

    窦昭仪点了点头,说:“很好。这样就对了。今日,陛下是在试探你啊。”

    “试探我什么?”

    “试探你,看你是不是有野心。是不是像雒渊概一心想让逄秩当太子那样,挖空心思让穆儿当太子。你若是今日接话,替穆儿说话,陛下就再不会信任你了。我和穆儿的荣宠也就走到头了。”

    “为何?雒渊概的心思,我们都知道,陛下也知道,可是陛下不是还是一样信任雒渊概么?”

    “那可不一样。逄秩是皇后的嫡长子,当太子是应有之义。雒渊概这么想并不是非分之想。可你却不一样,我只是昭仪,穆儿是庶子,而不是嫡子,你若是想推他做太子,那就是野心,是非分之想,就会生出无数的祸端来。”

    “那我今日未曾应答,看来是很妥当的,是不是?”

    “很妥当。陛下一直视你为憨直可信的厚道人,与他对雒渊概的看法是截然相反的。而这也是你受宠的最大原因。你今日不应答,做的很好。”

    窦吉很难在窦昭仪这里得到赞赏,今日连着几次被窦昭仪说妥当、很好,窦吉心里很欢喜。

    窦昭仪又说:“兄长,日后陛下若再与你说这些事情,你打算如何说?”

    “我还是不应答就是了。”

    “不,不,不!你若仍是不应答,陛下就会疑心你了。第一次问你,你不应答,是你生性憨直,没有思索清楚。以后问你,你若仍是不应答,就说明你心里有了想法,而且是不同于常理的想法。常理是什么,常理就是逄秩当太子。不同于常理是什么,那就是你想让穆儿当太子。真要是那样,陛下就会对你疏远了。”

    “可是陛下已经说了,逄秩不宜立为太子。他如果在皇子里挑选一个来做太子,穆儿无论年齿还是才华,肯定都是最适宜的啊。玲珑,你难道不觉得平时陛下也是更偏爱穆儿一些么?”

    “平时是平时。那时候他只是个亲王,但现在他是皇帝了,想法就不一样了。历朝历代,夺嫡引起了多少祸端,陛下不能不有所警惕啊。如果逄秩是个心智健全之人,那还好说。可偏偏逄秩是那个样子。而且,陛下还是越过逄稼、兄终弟及得的皇位,这又是一个不一样的地方。陛下不能不有所顾及啊。”

    “那我应该怎么说啊?”

    “陛下怎么说,你就怎么说。现在陛下不是说他打算保留逄稼的太子名位么。那你也这么说。你就说‘陛下如何说,臣便如何做’。切不可说立陛下的儿子为太子的话。”

    “我明白了。你放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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