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记更没水平，他先是到处嚷嚷刘玉军的不是，接着又信心满满地宣扬：一定搬倒刘玉军！又觉得自己是为村里办事，国家就得偏向他。可是他不想，自己先动手打人，人证口供俱在，他做的也真是违法的事情。

    官司第一次判下来时，让老书记赔偿刘玉军母亲的医疗费。老书记是太不敢相信了。自己掏钱？给村里办事，还自己掏钱，那不是太冤枉了吗？他实在接受不了，你看他，饭吃不香了，觉也睡不着了，半夜三更的在道上走溜溜，那还有个好？还有，他三番五次地找表弟出主意，表弟让他不是请客就是送礼的，他心里也确实不痛快。许多钱都是自己出，他也确实心痛，毕竟自己手里也没有几个钱。其实，人就是不可理喻，这些请客送礼的费用，远远超过刘玉军母亲的医疗费，可是他们心中就是认为：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注香。自己官司输了就是没面子，所以就不惜重金贿赂，托人求情。双方都是如此，不是有人就这样说嘛：法院好，吃了原告吃被告。那真是一点都不假。经过四年的跨世纪折腾，连法官都不知道谁对谁错了。

    弹指间，两年的时间又过去了，老书记因为焦虑过度而生病。开始查出是糖尿病，不久转成尿毒症。刘玉军呢，向亲戚里道儿的借了好几万的债，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结果更是可笑：刘玉军母亲的医疗费还是老书记掏，而老书记医疗费的事还没最后判完，他就一命呜呼，见马克思去了。

    当刘玉军再次接到开庭通知时，左邻右舍的劝他：“快别告啦，人都没了，还有啥争的？快把那点儿药费掏喽！”刘玉军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所以他到了法院后，主动走到法官跟前说：“今天你们就省心吧，老书记也没了，我告着也没意思，他的医疗费就归我出吧！”庭长看了看他，冷笑着说：“早要这样，还至于这几年折腾？”刘玉军也冷笑着说：“你心里也明镜似的，到底谁对谁错？他要不是死了，官司打着没意思了，给他赔？没门啊！都是陷害我的，也有脸让我赔？早就该死，死的有点晚了。人啊，别做亏心事，我治不了，还有老天呢！”庭长赶紧打住说：“你要同意赔偿就签字，别说框外的了。”

    旁听的王大兴脸色铁青，他知道刘玉军在影射自己，心里如同刀扎一般难受，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他心里发酸，眼泪差点流下来，可是他强忍住了，因为这里确实不是男人啼哭的场合。他只是想：“如果有一个人能听我的，有一个人能够宽容些，也不至于这样吧？也不用又托门子，又找关系的白搭钱吧？不可能黑白颠倒；不可能长达四年；不可能刘玉军债台高筑；不可能老书记送命。聪明人啊，不往正地方使，恶果就更加严重，道德方面的培养更不能忽视。”

    中午，王大兴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林花一看，马上就喊：“小红，把筷子碗拿上去。”说完，自己到锅里盛菜去了。当一大碗炖豆角端上来后，林花就问：“咋儿判的呀？”王大兴没好气地说：“那还咋儿判，刘玉军到那儿就答应把医疗费掏喽。早这样至于这几年闹腾吗！”林花一听，不高兴地说：“你也是，那还看不出来，还不是刘玉军看着书记死了。人要不死哪有这么痛快。本来就没啥事，掏了医药费就行了，书记非嘚住院去，把事闹成这样。老书记把命搭上了，刘玉军也恨你们几个一辈子，现在见我都不说话了。”王大兴听完，急不呆呆地说：“快别说了，你个老娘们懂啥呀？他不跟你说话能把你憋死？那个怂崽子，也是不怕把事弄大的主，非得那么执气。人啊，都他妈不知道咋儿想的，都觉得自己咋儿回事儿似的。”林花发现王大兴情绪不好，狠狠地说了一句：“快吃吧！”低下头给孩子夹了一块菜中的肉，自己也低头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