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同志真是很忙，开会呀、宣传呀、学习呀，活还真不少。白天没空，晚上回来后，经常到林花屋里看看电视，聊聊家常。小李就问：“嫂子，孩子有六七个月了吧？”林花回道：“是，七个来月了。”小刘就说：“去医院检查过吗？”林花说：“没有，那还用查？”小刘就说：“嘚查，看看孩子是不是健康，看看胎位正不正。”林花看着小刘，疑惑的眼神就表明，她不知道人家说的啥意思。小李就赶紧说：“没事，有空我们带你去，找一个专业点的给你查查。”林花有些高兴，一只眼嘟哝道：“可不能让男的给查。”两个人一听，笑了，小李说：“妇科的没男的。”林花听着这些，很佩服人家，觉得人家能说会道不说，还啥都懂。几天下来，两人就和林花夫妇处得很好了。

    林花也高兴，毕竟自己也有人说话了，虽然很多时候自己都是听众。可是，时间一长，两位女同志就看出了问题，一是林花夫妇之间从不说话。二是，林花夫妇年龄上差距太大。三是林花脸上时常有泪痕。于是两位女同志开始私下里嘀咕，猜测着是怎么回事，因此她们就开始留心林花家的一些事儿，不久就看出了一些眉目。

    其实，这两位女同志就是来做农村工作的，主抓妇女工作，她们怎能不敏感呢？一只眼不在时，她俩有意识地接触林花，小李问：“嫂子，你多大岁数啊？”林花说：“二十一。”小李又问：“那我大哥呢？”林花迟疑了一下说：“三十三了。”小李立刻说：‘差这大？咋儿差这大岁数呢？”林花立刻脸红了，迟疑半天也没解释。

    小刘看了小李一眼，示意她不要说了，可是小李就这样，憋不住，还是说：“嫂子，我觉得你俩口子也忒不般配，咋儿回事呢？”林花就把父亲一口答应婚事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说着的时候，眼泪就下来了。两位女同志听完，小李无奈地说：“这都啥年头了，还有包办婚姻的，你就干？你咋儿这老实呢？怨不得从来看不到你俩说话呢！你就准备这样啦？”林花撅着嘴说：“能咋儿样呢？孩子都有了。”小李马上说：“孩子有了不会做掉？”“能做掉？”林花吃惊地问。小李笑着说：“能，现在县里就能做，就是人工流产。”“啊！流产？我可不敢！”林花说着这些，眼泪又下来了。小李马上拿来毛巾给她，小刘一边安慰林花，一边帮着林花擦眼泪。

    林花用毛巾擦眼泪时，胳膊扬了起来。小李看到林花胳臂上有一个大紫块，她翻开林花的衣袖问：“嫂子，这是咋儿弄得？”林花看了看说：“他打的，只要有一点不顺心，他就打我，打得狠着呢。你们看看，这是你们看到了，其实我都不敢让别人知道。打我时，我都不敢大声哭。”说着，林花把衣服向上撸了撸，露出好几处伤痕让她俩看，同时眼泪泉涌般流了下来。两位同志赶紧劝，并且说：“你这样更不行，怀着孩子，成天闷闷不乐的，对孩子可不好。”林花边哭边说：“不好又怎样，自己没文化，又没有好父母，我这一辈子算完了。”小李哽咽着说：“嫂子，你可不能这样说，你刚二十出头，路长着呢。现在咱们一起想办法，你可不能这样苦了自己。我们这就去村里，把你的情况反映反映。”林花一听，激动地抓住小李的手，大声说：“我是不是有救了？”她使劲地摇着，仿佛真正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两位同志又劝了一会儿，看到林花平静了些，擦了擦眼泪去村里了。

    到了村里，正好村长也在。小李问：“村长，张大柱家的事你们清楚不？他媳妇怀着孩子，还经常挨打，身上到处是伤。”村长沉重地说：“嗨！林花他爸，哪是人呢！为了自己吃喝玩乐，把闺女给了那么一个人，纯是牲口。这事儿别人也没法管。”于是就把林花父亲的情况叙说了一遍。工作组的队长细细地听着，听完后叹了口气说：“可苦了林花那孩子，咱们得想法救救她，要是一辈子这样过，那可就太不幸了。你俩是妇联的，有经验，你们看看该咋办呢？”小李马上说：“就得让他们离婚。张大柱打人这件事已经违法了，就应该把他抓起来。”

    村长一听抓张大柱，立刻说：“不行不行！还能随便抓人？教育教育，以后就好了。我们村的，那要是抓起来，影响太不好。”队长听完，想了一会儿说：“那也行，咱们先听听林花的想法。”接着，又向两个女同志交代说：“不能操之过急，你们先听听林花的意思吧！”“行。”她俩点头答应着。

    趁着还不到吃饭时间，她俩回到林花家。看到林花正从锅里向外盛粥，小李赶紧夺过林花手里的勺子说：“多不方便，我来吧！”林花猫着腰也确实费力，于是她站直腰看小李盛粥，她们就开始说些怀孕的事。小李跟林花她说：“怀孕时，情绪也嘚好，成天不高兴，对孩子不好。”林花叹了一口气说：“有啥高兴的？不像你们有文化、有工作，有好丈夫。我，算是完了。”小李劝道：“嫂子，你可别这样说，你嘚好好想想，你不能就像这样过了。”林花嘟哝道：“不这样过，能咋儿过？”小李马上问：“你不想离婚吗？”林花看着小李，着急地说：“想离，可是我都不识字，都不知道咋儿离。”小李赶紧说：“你不知道，有我们呢！只要你真想离，我们帮你！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就看你的想法啦！”林花听后，激动地说：“我愿意离，做梦都愿意。你们要是帮我，那我就有救啦！”扑嗵一声，林花一下子就跪在了小李的面前，哭着说：“我的救命恩人，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好小李呀！你救救我呀！你救救我呀！”小李赶紧扶她，着急地说：“你干啥呢，快起来，快起来！”她俩扶起林花，让她坐到炕沿。林花一边哭一边说：“我咋儿不想离呢？你们看那一只眼，多吓人，我都不敢看他。晚上我更害怕，就怕他碰我。他呢，我只要一躲，他就开始打我。昨天你们看到的还是轻的，就大腿那地儿，全都是坏的。”小李气愤地说：“他那么可怕，你还听你爸的？”林花哽咽着说：“不听行吗？就我不来搞对象，我爸差点把我的腿打折喽。”“是吗？啥人呢，还有这样对待自己闺女的呢！”俩个人非常生气地指责起来。

    她们谈了一会，小李说：“嫂子，我们就是妇联的，专门管妇女工作。你要是离，咱们就这样做：我们帮你写一份离婚协议，你让他签字。”“那他还签？”小李刚说完林花马上表示反对。“他不签，你就到法庭起诉他。”小李严肃地说。“起诉？啥叫起诉？”林花吃惊地问。小李说：“就是去告他。”“告他？我可不敢。”林花说到这儿又要哭。小李马上说：“嫂子，你可别着急，要不让妇联先给你们解决吧？”“怎么解决？”林花急切地问。小李告诉她：“就是先给你们调解。”林花这才放心地说：“啊，那行！”“那你就等着妇联解决吧。”小李她们说完到村里吃饭去了。小李边走边说：“啥都不敢，真是的，真可怜。”小刘也慨叹着说：“可不，现在的社会还有这样的人呢，咱们不下来还真是不知道。要不上面派我们下来呢，农村人就是不行。咱们得快点让主任下来解决，回去就打电话。”“行，要不林花还得多受罪。”两个人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都为林花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