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紧,原本已经没有半点力气的身子又绷得直直的,王豪东既然敢开门出去,自然是不怕那一群“恶狗”的,但以这幅模样退回,不会是对方手里也挟持了我们的什么人吧! 我首先想到的是沙阿杰,但转念一想不太可能,沙阿杰刚才在楼下并未暴露身份,再说对方挟持他对我们估计也没用;随后想到会不会是楚芸?一想到可能是楚芸时,我立即就不淡定了,鼓着劲便冲出门外。 看清门外不远处的两人后,我先是一喜,随后却感觉头发都竖了起来! 逼得王豪东后退的并非是因为艾成林挟持了我们的人,而且根本就不是艾成林,而是两个头戴钢盔身穿防弹背心的警察。我被他们吓得不轻,不是因为他们是警察的缘故,而是他们正抬着枪对着我们。 长这么大,我自认不是胆小的人,但被枪指着却还是第一次!那种感觉,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言语根本形容不出来。 “把手放在头上,面朝墙靠好!”一个警察大声喝令。 我和王豪东依言趴在门边的墙上,但警察没有靠近,仍大声呼喊着:“屋里的人,你们不要冲动!现在马上把凶器扔出来,把人质放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我斜眼看身边的王豪东,见他已经镇定多了,头低低地伏在那一动不动。再斜眼看持枪的两个警察,弯着个马步慢慢向我们靠近,不远处还有另外几名同等装束的警察,但他们没有过来,看起来警察们比我还更紧张的样子。 屋里没有人出来,我刚才挟持阳超的匕首倒是掉在了病房里,但也没见木代他们将那“凶器”扔出来。 就在过来的两个警察靠近我们时,远处忽然传来蔡老师的声音:“别用枪指着我的学生!他们才是受害者,凶手已经下去到大厅了,我上来时还遇到的,你们应该去一楼抓凶手!” 我知道救星来了,腿脚一软,身子慢慢向地上缩了下去。蔡老师估计是在远处看到我的情况,又大声叫道:“我的学生之前就受伤了,你们让我过去看看!” 过来的两个警察中有一人收起枪拿出手铐,先将王豪东的手给反拷后,这才过来抓我的手。 也许是看见了我外衣上的血迹,那警察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仍抬着枪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的同伴,随后才问我道:“你受伤了?你是受害者吗?” “我们都是!”我感觉额头已经汗水涔涔,回答一声后又向他说道:“警察叔叔,有两个凶手在病房里,但是已经被我们制服了,里面还有我的三个同学!” 警察最终没有用手铐来拷我,但也没有放开王豪东,两人又抬起枪一齐指着病房门喊话…… 蔡老师应该是被身边的警察给拦住了,虽然一直在叫嚷,但却没能过来我们身边。 屋内的人在警察的喊话中也全部出来了,田小龙和木代相互艰难地搀扶着,另外三人均是双手抱头陆续出来后就被命令蹲在走廊上。 “你们谁是挟持人质的凶手,主动站出来,争取宽大处理!”抬枪的警察在问刀疤他们三人,但没一个回答。 我之前一直有点懵,但听了警察这话后却立即清醒不少,于是回身指着阳超和矮冬瓜插嘴回道:“警察叔叔,他们两个是来行凶的凶手!其他的全是受害者。” “我不是凶手,我是人质!”阳超高叫了一声。 警察疑惑地看了看我后,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人质?” 见我没有立即回答,阳超抬起头又想说什么,被刀疤一个瞪眼后,连忙又重新低下了头。 看了看不远处蔡老师仍在跟警察辩解什么,楚芸好像也在那,我心里忽然宁静了许多,眼下这些兄弟也好对手也罢,还有前来执法的警察同志们,可都是为了我呀!于是平静地对两个警察说道:“我不是人质,我是挟持人质的人,但与我的这些同学无关!”看着一脸惊讶的警察,我指了指王豪东接着说:“请你们把他放开,把我拷起来吧,他是无辜的!” 警察过来打开了王豪东手上的手铐,但仍然没有来铐我,也许看见我满背鲜血,已经虚弱得连站立都很困难,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他吧!只是喝令我道:“双手抱头,先去那边再说。” 另一个警察对其他人道:“请你们也跟着过去,配合我们的对案情的调查。” 我双手抱头正要依言前行,忽然瞥见阳超和矮冬瓜都是一脸得意,赶紧又向警察说道:“他们两个也是凶手,中午还冲到我们学校去行凶了,我背上的伤就是他们打的。” 阳超一听后急了,连忙插话道:“我不是!我只是被他挟持的人质,我也是职校的学生。” “有什么话过去再说!”后面那警察把枪口对准阳超,低吼了一句。 阳超不敢再狡辩什么了,规规矩矩地抱着头站了起来,跟着我们慢慢走向通道口。 蔡老师想要上前扶我一把,但是被两个警察无情地站成人墙隔开,急得她又大声开口理论。一旁过来看热闹的其他人也被警察劝离,楚芸却没有动,跟警察解释道:“我是报案人,我也是证人!” “她不是证人,她跟这个挟持我的张世明是一起的!”阳超忍不住再次开口。 蔡老师又忙着嚷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位女同学是我安排过来照顾受伤学生的!” 那些警察的态度还是不错的,至少跟中午派出所的那艾所长不同。见几人争论不下,一个带队模样的警官大声道:“都不要吵,全部随我们去协助调查!” 见大家都安静了,带队警官在对讲机里说了句什么后,我们便在警察的监看下分成三批下楼,不过我是在两名持枪警察的单独看管下坐电梯走的,而其他人则在另外的警察带领下顺着楼梯走。 到了一楼大厅后,押解我的警察没有等其他人,一左一右带着我直接去了停在门外的警车上。也是这时我才看见,住院楼门外停了差不多十余辆警车,门口还有好多警察守在那里。 一天内两次乘坐警车,虽然身上的伤口依旧,但感觉却截然不同。早上的警车是不得已顺应学生民意送我们上医院,那时我们是舒舒服服地坐着来的;而现在,我被押上车尾那封得像个狗笼一样的小空间里,踡缩着不知会被拉去哪里。 警察其实也有非常人道的,他们把我押送到一个警署院子里的办公室后,立即叫来了一个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来为我检查背伤,虽然持枪的那两个警察一直在我身边严密监管,但自始至终没有给我戴那个手铐。 那医生给我上了药,还给我重新包扎了伤口,但却一直没有警察来向我问什么话,就这样一直让我坐在那。 直到看管我的人已经换了一次,天色也渐渐暗下后,才有一个警察拿着个文件夹进来,问完我的个人基本信息后,又让我陈述今天在医院的事。我那个时候已经彻底平静,除了肚里有些饿得慌外,背上的伤口也好了许多,于是从中午的事讲起,一五一十全部如实告诉了他。 那个警察边听边记,但没有插一句话,待我陈述完后,他让我看了一遍笔录,待我签字确认后便出去了。 这一等又是一两个小时,我才在两名警察的带领下来到警署院门口,见学生科那个彭老师跟一个警察站在那,我心头的恨意减轻了许多,甚至对那个彭老师都有了点感激。 “张世明,你今天的行为已经够成了犯罪,虽然你未满十八岁,但同样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鉴于你身上目前有伤,我们同意学校保释你的要求,但你在保释期间,必须遵守法律法规,不得离开本市区域,每周向我们警署报到一次,保释期限一个月,届时我们再根据相关法律进行处置。”那个警察当着彭老师的面向我大声宣读着手中的材料,完了后问我:“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我有气无力地回答后,警察接着向彭老师宣读另一份材料,大意是在我保释期间,学校是我的监护主体,承担相应责任。 签完字上了彭老师的车后,他有些反常地对我嘘寒问暖,我知道他其实就是陈校长的走狗,所以也懒得搭理他。 “张世明,我跟你商量个事!”见我态度漠然,彭老师说了一句:“你能不能改一下自己的口供,就说自己在医院的行为是因为与同学发生纠纷后,一时冲动所致,别把小艾给牵扯进去。警察如果要问你艾成林的事,你就说他只是来劝架的,也是受害者之一!” 我愣了,先前因为彭老师来保释我而产生的一点点感激之情顿时化为乌有,于是板着张脸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不可能!” 彭老师听了后也不生气,侧头看了我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地道:“这可都是为你好,如果你这四年想在监狱里生活而不是在学校里读书的话,你就坚持你原来的口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