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馥芮-《道魔传》

    只见远远的一点萤光闪动,忽明忽暗,向这边而来。韩一鸣眼看着那点萤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不知为何,竟连呼吸都轻慢起来。那点萤光来得很快,转眼已穿过树林,来到他们面前。

    韩一鸣这才看清,这萤光闪烁的东西,乃是一棵草。这棵草与别的草不一般,叶子宽阔得多了,并且看上去也厚实些,叶片之中有一个小小的圆球。韩一鸣看了一阵,才明白那个圆球乃是长在叶身上的,不知是花还是叶。只是这棵草长满了白色绒毛,草叶两面都长着绒毛,密密层层,似乎那萤光便是自这绒毛上发出来一般。

    这棵草忽明忽暗,明亮时在一个地方,但暗下来后再次亮起萤光时,已到了另一个地方。不知它是如何过去的,韩一鸣只见它不停地挨近来,已是十分惊异了。他自来不曾见过花草会不在一个地方,而是四处跑动,此时看见,怎会不惊?

    那棵草来得近了,再次发出明亮光芒时,黄静玄忽然伸出手来,向着它一抓,韩一明已见那棵草出现在了二师伯手中。黄静玄微微一笑,转回身来,右手对着韩一鸣喉间虚划了一下,韩一鸣只听自己的声音问道:“二师伯,这是什么?”

    黄静玄笑道:“这叫馥芮。从前只在古书中看过,据说可以起死回生,疗伤救命。只是生来灵性,不与别的草木一般永在一处,而是居无定所,很少见不是吗?料不到是在这里见到。走,咱们再去寻一棵!”说罢,拉了韩一鸣又跃上劈风宝剑。向另一点萤光而去。

    黄静玄带着他,又找了一棵馥芮,这才回村寨来。韩一鸣回到寨中,忽然想起那个符咒来,他一直不能说话,后来黄静玄又一心寻找馥芮,几乎都忘记了这事。一回到村寨中,韩一鸣便想了起来,道:“二师伯,那个符咒……”黄静玄笑道:“那不是符咒,那是捉馥芮的圈子。馥芮虽是居无定所,但它离不开土地。想来平波道长是想走点捷径,早些将失去的灵力补回来,因而叫门下弟子去找馥芮。馥芮被那些圈子挡住的,便不能再跑到别的地方去。”

    韩一鸣“啊”了一声,道:“馥芮与木芝很相似呀!”黄静玄愣了一愣,笑道:“一鸣,不要这样想!虽说草木大多一样,但你要是这样想了,就不对了。他从前吃木芝是不对,但现下他病了,馥芮能治病疗伤,他用来治病,便没什么不对的。若是一个人,病势沉重性命垂危,那么能用木芝救回他的命来也是好事。灵芝千年之后,也还是灵芝,只是变成人形,实则不是人的。用来救人,不好么?”

    两人回到屋中,早已是半夜了。韩一鸣正要告辞离去,黄静玄忽然问道:“一鸣,到底是怎么回事?”韩一鸣愣了一愣,黄静玄已道:“一鸣,平波道长是受了什么伤?”韩一鸣也不想不起来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可心底知道,定是有过什么的。只是想不起来,又都忍住了,只道:“弟子也不知道!”

    黄静玄道:“是鸣渊宝剑么?”韩一鸣一呆,黄静玄道:“我想了许久,只有鸣渊宝剑,才能一下就将平波道长的灵力破去,我与你师叔联手,也不能如此干净快捷。令他无还手之力,连拿出七环宝镜都不曾拿出来!”黄静玄道:“一鸣,你独自遇上平波道长了吗?我没料到这么快,不过好在你没什么出什么意外!鸣渊宝剑本就会护主,毕竟是灵剑,与别的剑都不相似。灵山四剑,都各有灵性,鸣渊剑就更有灵气了,毕竟这样的剑,天下少有!”

    韩一鸣实记不起什么来,只是点头,并不应声。黄静玄道:“馥芮虽好,但平波道长便是将全天下的馥芮都吃下肚去,也再难恢复。少了两百年灵力,若真是鸣渊宝剑所为,他必定恨你入骨,不过他也必定怕你。在他的灵力恢复之前,他不敢前来招惹你。而七环宝镜,他也是用不了啦。这也好,这样一来,这路上就省了不少事!”韩一鸣深知他话中之意,平波道人不能用七环宝镜,灵山弟子便少了许多危险。他失去了两百年灵力,不会再处处与灵山派为难,也算得是好事一件。

    他们在这里又歇了几日,待平波道人好些,才向前而去。那对夫妇的所赠金帛一概不要,那对夫妇万般无奈,硬将那孩子颈中挂的白玉坠子解下来,说前方村寨都认得他这块玉坠,若是路过,可以充足他们一路上食水。食水补给,乃是走远路之人最为关切的事情,黄静玄十分感谢,吩咐韩一鸣拿上。韩一鸣十分意外,正在犹豫中,黄静玄已道:“一鸣,毕竟是你把孩子救回来的。你来收下罢!”

    韩一鸣只得接在手中,那对夫妇犹自将说将来若有所需,如何去寻找他们。韩一鸣只得讷讷应着,却也并不听在心中。只是将那小婴儿看了看,见他肥肥白白,十分可爱,心中也觉与淡淡的凄酸与欢喜。村中众人也备了些礼物相送,都是些山货。黄静玄坚持不收,再三央及,黄静玄只得笑道:“我只要白米一把!”村寨中人虽不明白,但还是家家下去凑了许多白米出来。黄静玄看了看,笑道:“一把足矣。”伸手抓了一把,拿出一块素帕来,包在其中,便带着灵山诸人,向南而去。平波道人闭门休养了这些时日,面貌上与从前倒没什么不同,只是神色全然变成了深深的怨毒。

    韩一鸣甚而有些怕他看过来,平波道人此时不再象往日,紧紧盯着他的后背。却是在不经意之间一眼扫过,但就是这一瞥之中的狠毒与怨怒,也足以让人心生寒意。韩一鸣对他失去了二百年灵力,丝毫不觉愧疚。只要想起那无辜去世的师姐,和险些被他害死的五师叔,便觉他该再失多去两百年灵力。可是他失去再多的灵力,都不能挽回这些。韩一鸣也只能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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