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行于云端-《道魔传》
两人来到山边,卢月清道:“你已有了鸣渊剑,师祖的宝剑在此,如意环便不能再出来助你。你自己下山罢,记着,御剑诀是‘行于云端’。”说罢,向前迈出一步,已飞速向下坠去。他去得非常之快,片刻之后,就没了踪影。
韩一鸣捧着鸣渊宝剑,站在山边,小心翼翼向下看了一眼,除去几片云彩,便空空如也。万仞之高,便是看上一眼,也是头晕目眩。眼看卢月清消失了踪影,不禁担忧起来。对着手中的宝剑看了又看,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呆了一阵,回头一望,长草起伏,那茅屋还是在寂静中立在原处。又站了一阵,身上寒冷起来,叹了口气,将卢月清走前说的“行于云端”四个字念了一遍。
一遍念毕,手中的鸣渊宝剑纹风不动。韩一鸣心道:“难道,难道一遍不成,那我连念三遍。”大声念道:“行于云端,行于云端,行于云端。”三遍念完,还是没有动静。韩一鸣心道:“那我便一直念下去,对着祖师的座位叩过九个头,便连念九遍。”于是,一连串地念了下去。他念了一阵,不及细数,但早过了九遍,还是手捧宝剑站在原地。十分沮丧,又过了一阵,心道:“难道要让我踩在上面?”对着鸣渊宝剑看了又看,却是不敢踩上去。
他站在山边,想了一回又一回,试了无数遍,每一遍都大声读出,还是一无所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忽然想:“怎么师父教的没有动静?难道是宝剑上另有口诀么?会不会是要两个口诀连起来念?”握住剑柄提起来,自上到下,翻来覆去,细细看了一回。鸣渊宝剑上虽是长满了铜绿,可也看不出刻有咒语,铜绿也不是用衣袖可以擦去的。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师父明明说的是‘止于云端’呀。”忽然手掌中一热,鸣渊宝剑“刷”地一声弹了起来,原先下垂的手臂被宝剑拖了起来,韩一鸣一呆,一股大力向前一扯,身不由己“啊”了一声,整个人已被鸣渊宝剑扯离地面,自山边飞了出去。
韩一鸣先是一呆,接着大吃一惊,低头见脚下一片空虚,冷汗便自背心冒了出来,紧紧闭上双眼,哪里还敢向下看。他右手握住剑柄,只觉那剑柄之上似有一股大力,将右手紧紧粘住。耳边呼呼风声,扑面而来的风如利刃一般吹得他脸皮生疼,韩一鸣只在心里猛念“行于云端”,一刻也不敢停留。念了不知多少遍,生怕一停下来,便自云端掉下去,掉到那不可知的地方。他终觉脚下空荡荡的,不知过了多久,悄悄睁开眼来,乃是浮在半空中,身边便是祖师清修的小小山峰。定一定神,偷偷向下望了一眼,飞快闭上眼睛。此时他左手不知何时也牢牢抓住了剑柄,想来是惊惶失措之时双手死死抓住了剑柄,将剑柄当作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他满头满脸的汗珠顺着面颊往下滴。
又过得一阵,还是浮在空中,一动不动。韩一鸣这才镇定了些,呼出一口气来,对着下面望了一望,又发起愁来:“如何下去呢?总不能就这么浮在空中?”忽然想到先前是在心中念过御剑诀,宝剑才带自己飞入空中,此时只怕也要在心中念上一遍才是。于是在心中又念了一回,念完之后又在下面加了“下去”两个字。哪知还是一动不动地浮在原处,不禁又急出一身汗来。
忽然心内响起秦无方的声音:“一鸣,御剑诀的前三个字是不变的,最后一个字才是关键,有上就有下,相对而言。”此时他身在半空,上不沾天,下不沾地,十分害怕。却也因此福至心灵,细想秦无方的那句话,暗道:“莫非是‘行于云下’?”一想完毕,手上一股大力传来,鸣渊宝剑拖着他飞快向下沉去。
这一下向下沉去,十分快捷。韩一鸣只觉天旋地转,浑身无力,又酸又麻,眼前一片片云朵掠过,好容易明白过来,低头一看,卢月清已站在下方。忽然似觉自己自千丈高处跌落了来,五脏六腑都落到了底,韩一鸣眼前一黑,却立刻又见光明。只见卢月清笑道:“还好,我总在想你何时才能想通下来?你便已下来了。”韩一鸣一看,却已是到了地面,双脚踏在地上。他双眼看着卢月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愣了半晌,才透过气来。卢月清对他笑道:“鸣渊宝剑确是好剑,来罢,跟我去见各位师伯。”
韩一鸣眩晕过了,才举步向前,忽然一件乌黑的东西自天而降,“啪”的一声,正落在他面前,却是鸣渊宝剑乌黑的剑鞘。他在空中吓得半死,早不知将剑鞘扔到哪里去了,此时落在身前,方想起来。弯腰拾了起来,将鸣渊宝剑插入鞘中,双手捧着,跟着卢月清向翠薇堂而去。
来至翠薇堂前,卢月清径直向内走去。韩一鸣捧了鸣渊宝剑在台阶前站着,只见堂前的碧桃树早已没了踪影,竹林又现了出来。此时已是中午,阳光照得竹叶煜煜生辉,十分美丽。韩一鸣正看得出神,里面已传出卢月清的声音来:“一鸣。”韩一鸣忙收回眼来,捧着鸣渊剑,走入翠薇堂。
堂内诸位师尊都在座,韩一鸣一进来,众人的眼光都对着他看来。韩一鸣不觉低下头去,眼睛只看着脚下的青石板。秦无方道:“一鸣,你认得这柄剑么?”韩一鸣道:“师伯,弟子听师父说这是鸣渊宝剑。”秦无方道:“那么,在你师父告诉你之前,你认得它么?”韩一鸣摇了摇头:“弟子不认得。”秦无方“嗯”了一声,韩一鸣禁不住抬起头来。只见秦无方清亮似水的眼光对着自己看来,想要低下头去,却是低不下去。秦无方对他看了片刻,道:“好了,你先出去。”韩一鸣退出翠薇堂来,不敢走开,只在堂下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