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冰山一角(3)-《哀家想去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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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小碗:“……少了个字。”

    柳相急忙改口,“那好吧。小碗。”

    聂小碗:“……”

    她还是安静地吃饭吧,这才有心思去看饭桌。早饭很简单,清粥,一些小菜,还有,包子?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抻手拿了一个,犹豫着放进了嘴里。柳相见此,起身给她盛了碗粥,探身放在她右手边。

    她眼皮子一跳,嘴里还塞着包子,“包子,你做的?”柳相又拿了一个,“嗯。”

    小皇帝坐在桌前默默进食,视线在俩大人身上转来转去,寻着机会适时插了一句,“娘亲,粥也是相父熬的。相父是不是很有才?”

    闻此,柳相低下头,专心致志咬包子。聂小碗瞄他一眼,只觉他将才凛冽的眉眼软了下去,想都没想就道,“你相父的有才不是在这里。”

    于是,厅里就彻底默了。她罔顾已经吃不下去了的一大一小,捏起勺子舀了口粥,塞嘴里咽下去,而后没什么反应地将粥推到了一边,“你们吃饱了?”

    “啊。”小皇帝抬了抬头,瞧了一眼柳相,弱弱地嗯了一声。柳相此时也点了点头,她遂道:“吃完就玩去吧,不用干坐着陪我。”

    一说到玩,小皇帝又精神了,兴冲冲道:“娘亲,我和相父说好了,吃完饭玩捉迷藏……”

    捉迷藏……

    捉……迷……藏……

    ……这里面谁是三岁小孩啊?就算没有天子这个身份,你也已经十岁以上了好吗就算之前小时在宫里不快乐,缺童年,也不能这么幼稚啊

    聂小碗哭笑不得,她真的很想吼柳相一句你竟然同意了这么个玩法脑子被包子塞满了么

    内心疯狂吐槽,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小皇帝也是个甚伶俐的少年,一见她如此,转眼就拉垫背的,“还是相父提议的呢,肯定很好玩。”

    ……原来是柳现年的主意。呵呵。聂小碗又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包子,张嘴就是一口,“那行,去玩吧。”

    小皇帝兴高采烈,“要一起啊,娘亲。”

    聂小碗:“……”

    柳相始终没吭声,但事情发生到了这个地步,他也该说两句了。他一把扯起小皇帝,“让你娘亲吃饱再玩,我们先准备一下。”

    说着,将少年拉出了前厅,聂小碗咬包子的动作一顿,满脸黑线。

    ……玩个捉迷藏你还准备一下……聂小碗觉着自己彻底好不了了,唯有吃饭才能治愈她千疮百孔的心。

    快速消灭了一个包子后她将爪子伸向了那碗粥。说实话,吃饭长这么大,就身边人来说,她就喝过两个人煮的粥。

    一个是文颐,那个立志闯江湖当一个闻风丧胆的侠客的二货,另一个就是裴清郴,他别的先不说,做饭的功夫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尤其是煮粥,不过他不常下厨,除非聂小碗求他。

    说起来,这也是聂小碗每天都想揍裴清郴的原因之一。那时候,聂小碗对吃的很是上心,为了吃自然对他百依百顺。

    特别是天微微亮时,裴清郴把她折腾醒了,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聂小碗说饿了,希望他起床做饭,他就捏着她的下巴说,“想吃?求我啊。”

    ……真的是痛到极致的回忆啊,聂小碗俩眼包着泪将头埋在粥碗里。所幸厅里无人,不然她这副样子还真够丢人的。

    无声地坐了一会儿,她将脸从粥碗里拔出来,掏出手帕抹了把脸,将混着眼泪的粥喝掉。

    甫一放下碗,柳相捧着小暖炉进来,抬眼瞧见她的样子,平淡的眼中立时起了波澜,“你……”

    聂小碗没镜子可照,瞧他反应,也料到自己眼睛许是红了,一时无措,“我……”

    不待她说完,柳相转瞬就控诉了起来,表情相当的……沉痛,“我煮的粥难喝得你都哭了?”

    聂小碗:“……”

    额,真的难喝到哭这话她是说不出来的,只好用故人的梗搪塞过去,“不是难喝,只是这粥忆起我的一位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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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姓裴的?”柳相走过来将暖手炉递给她,她将吃过饭身子不冷,还没等她摇头说谢谢但我用不着,手炉就塞进了她掌心里,“帮我拿着,我收拾一下。”

    “……”聂小碗不想和他置气,听他又提起裴清郴便忍不住摇头,“不是他。是另一个。”

    柳相霎时转头瞅她,“还有另一个?”射过来的视线锐利如剑,似是一下刺到了她心尖上。

    来了这种感觉又来了昔年被裴清郴逼迫到无处可退唯有投降的感觉

    他的视线一遍一遍刮过她的心脏,这让她唇角发抖,禁不住跟受刑的犯人一般老实说了,“是,是文……颐。”

    破碎的话音零落在空中,末了坠入尘埃,眼前的男人徒然眉眼一弯,“这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

    如一道惊天雷声,直劈得聂小碗心神颤动,紧贴手炉的掌心满是冷汗。她说错话了。

    她不该受他鼓惑,一时说出了这个名字,毕竟文颐是死了的人了,而且以她的身份本不该结识如此之人。

    她压住嗓子眼里的颤声,挤出一句好奇满含好奇的话,“你也有个这个名字的朋友?那还是巧了。”

    “只是听着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想必对柳某来讲,只是个路人罢了。”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眼底却暗沉起来,“你的朋友还真不少啊。”

    他将残羹冷炙倒掉,碗筷收拾好堆在篓子里。唔,对了,接下来,谁来洗碗?

    他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而聂小碗俨然镇定下来,像是忘了之前的一切,眉眼能淡出水来,“进宫之前,性子活泼了些,结识了几个,还算脾性相投。”

    这样是能说通的。即便她进宫再早,之前也有一段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出身高,文颐也不算低,哪怕之后文家谋逆,搞出了个奉文之难,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也还算风光过一阵子的。

    “哦。”柳相对此又不感兴趣了,他指了指篓子里的碗筷盘子,“你刷还是我刷?”

    “不刷的话,做什么?”聂小碗终于聪明了一回,柳相微微一笑,“不刷的话就去满院子找绮儿。”

    聂小碗瞠目:“……什么意思?”柳相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不是说玩捉迷藏么?绮儿已经藏好了。”

    聂小碗面无表情的脸裂开了缝,“什么时候藏好的?”

    柳相摸着下巴想了想,“我把他拎出来后就让他找个地方藏起来,他再寻寻地方,估计藏得有一会儿了。”

    ……何止有一会儿啊,光是他俩站这就耗多长时间了简直是胡闹,聂小碗这次是气晕了,张嘴就说,“你怎么能把他晾这么久万一他藏在外面冻住了怎么办?果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心疼”

    她气得脑子都迷糊了,转身迈了几步才晓得自己是背着门的,又赶紧转过来,疾步出去,还剩一只脚就要迈出去时,柳相提着篓子走过来,“他不会藏外面的。”

    “不藏外面你就应该置之不理?他现在指不定等成了什么样子”聂小碗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气极之下,胡乱得将手炉扔进篓子里,焦灼又烦躁,“他要是藏在柜子里更糟糕你不知道他怕黑么?不知道么”

    “我自然知道。”柳相平淡无波的声音将聂小碗的怒火再推上了一个高度,“玩这个,不是藏得越久越好么,他也许正在为我们没找到他而欢喜。”

    他过于理所当然的态度终于激怒了聂小碗,聂小碗与他对视良久,只觉他眼中溢满了凉薄与不近人情,“柳现年,认识你这么久,你一向自负聪明,我以为你只是对别人,原来你待绮儿也不过如此。”

    他终究和当年的裴清郴不一样,裴清郴的冷漠只是他保护自己的壳,一旦剥了壳,你就发现他有着一颗多么柔软的心。

    而他,聂小碗舒了口气,平息下来心中翻滚的情绪。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怒过了,就好像很久没有欢喜过一般,这些情绪都随着裴清郴的消失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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