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海上吉普赛-《南宋不咳嗽》

    “海上风大,别感冒,去换上我这件干衣服。”看着泊珠热烈的眼神,洪涛只能迎合迎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让她去船尾换上,就是最恰当的表示方式,也是最恰当的感谢方式。没有这个心直口快、敢爱敢恨的女孩子,自己恐怕没有这么快就能在这些疍家族群里站稳脚。至于以后是不是娶她,洪涛不打算抵抗了,抵抗也是徒劳的,想发展必须有助力,这几家疍家人就是自己唯一的助力。后世里为了发展很多人都可以娶老太太入赘,自己娶个黄花大姑娘,不亏!

    “好伢子,有了这个笼子,你很快就能娶媳妇啦!”黄海别看刚认识洪涛,但他是个热心人,对于洪涛这种敢于创新的举动一直持支持态度,此时这上百斤鱼虾蟹也证明了他自己的眼光,所以他笑得很开心。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网是大家的,鱼虾也是大家的,我们回去分了它,阿珠,开船喽!”洪涛并没谦虚,但也没骄傲,如何用利益把别人绑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所用,他已经实践了两辈子,很有心得。适时的给别人一个希望,自己就能收获到信任。信任这个东西平时看起来没啥用,但关键时刻比金子还贵重,有钱都买不到,必须平时刻意去积攒。

    “阿爷,阿哥,开船喽!”泊珠美滋滋的躲到破帆后面,背着身换下了湿衣服,穿着洪涛那件男人的上衣,宽宽松松的拉住木橹,摇得格外起劲儿。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这艘小船一马当先,连她哥哥都追不上她。当然了,洪涛的帆使得也很好,在顺风的情况下,他能让这张破布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穿越到大宋朝的第二天,洪涛就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并且获得了这个时代人的认同,这个结果让洪涛自己很欣慰。不管认同自己的人多不多吧,至少说明自己的生活技能、与人交往的技能又长进了,没白穿越这三次,一次比一次有长进。一百多斤渔获,分到三家人手里,也就没多少了,但是大家都很高兴,越是原始的社会,就越看重合理的分配制度,哪怕是一条鱼,也暖人心。

    渔获是洪涛捞的,这是三家人的共识,不管洪涛如何谦虚,就连和他一起制作地笼的泊珠,也不抢洪涛这个功劳。在他们看来,洪涛是个读过书的人,所以才有这种好办法,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别人不能抢,也抢不走。既然渔获算是自己的了,那洪涛就有权处理它们,于是洪涛又开始利益均沾了,这些渔获不能说是给,得说是应得!

    啥叫应得?股份呗!出一张渔网,那就是两份股份;帮着做地笼,也有一份股份;自己出了主意,占个大头,三份股份,一个小型合作社就算成立了。泊家占股份两成半,一张渔网和出力做地笼所得;黄家占股份两成半,一张渔网和出力做地笼所得;陈家占五成股份,一张渔网加洪涛的技术所得。

    大家不知道啥叫股份,也不懂合作社和股份公司,但是对洪涛这种分配方式,都竖了大拇指,两个字儿,公平!出物出力出主意都有好处,没有人觉得自己亏了,也没有人觉得谁在剥削谁,这就是好办法!

    做为大股东,洪涛从自己的渔获里拿出一部分,让泊珠和几位嫂子、侄子收拾好,晚上接着吃大米饭、海鲜锅。大米不多了没关系,明天陈名恩就会划着小船沿着宁远河逆流而上,去几里外的崖城镇里换大米。大家也看出来了,洪涛嘴很馋,吃不惯芋头,既然有渔获了,就算天天吃大米饭也不为过。

    当然了,泊福依旧是那个反对者,他不是反对洪涛,而是反对他的做派和骄奢。这个老人比较守旧,不喜欢变化,所以看不惯洪涛。这并不是反对洪涛,相反,他觉得他是在关心洪涛,少吃几顿大米饭、少吃几顿海鲜锅、别用那些海货去换黎人的新布,攒下来早日有自己的船,就能娶泊珠过门了。在疍家人里,没有自己船的男人,都算伢子,意思就是吃父母喝父母的孩子,不受尊重。

    疍家人喜欢喝酒,他们常年生活在水上,年老之后都有关节炎之类的疾病,为了抵抗潮湿,只有喝酒,还是他们自己泡制的药酒,里面有好几种海产品,据说每天喝一点,可以祛湿,好像还能壮阳。

    在这个问题上,洪涛很注意,他可不想老了之后骨头节都肿成馒头大,不动都疼,那自己就还得自杀,忍不了!目前他还解决不了这个居住问题,就算以后有了自己的船,照样解决不了。他问过陈名恩和泊福,能不能去岸上住,得到的回答让洪涛很意外,他们说可以!

    疍家人是常年生活在水上,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屋子,只是不经常回去住罢了。这个屋子就建在沙滩边上,有点像傣家的吊脚楼,下面用竹子撑起来,上面铺上木板,四周和屋顶都用竹子和树叶遮蔽。涨潮的时候,海水就在木板下面一米多远,落潮之后,房子就在沙滩上,还得爬着梯子上下。

    这些疍家人每个季节都在不同的海域里捕鱼,这时候只能住在船上,只有在鱼虾最少的季节,他们才会返回自己房子所在地。这一点有点像北方的游牧民族,比如说蒙古人。他们是逐水草而居,哪儿的水草丰美,他们就赶着羊群去哪儿,然后搭个帐篷就住了。疍家人则是追着鱼群跑,哪儿有鱼他们就去哪儿,白天捕鱼,晚上就睡在连排船上了。

    相对来说,疍家人比蒙古人的活动面积更大,从中国南海一直延续到东南亚各国都有他们的踪迹。从这点上比较,他们更像欧洲的吉普赛人,赶着一辆大篷车,走到哪儿算哪儿,居无定所。而且吉普赛人和疍家人的社会地位也很像,他们在欧洲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没有一个国家愿意让他们定居,也不许他们从事很多行业,全是在社会最底层挣扎的族群。唯一的区别就是吉普赛人流浪在陆地上,而疍家人流浪在大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