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径庭-《永不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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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既然认定眼前的一切并无关于永生,难道不应该漠然视之,心如止水;
但他的确在恐惧,表面上,大概是在为或将到来的无尽独处而忧虑,一个人生活在杳无人烟,甚至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盖亚表面,这固然是空前强烈的孤独,但,过去二十年间一直是这样生活,直至目前,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一个人,即便拥有了无限长的寿命,就可以超脱现有世界,脱离整个盖亚生物圈而存活吗。
细细咀嚼这问题,字面上,只不过是一种自相矛盾的无意义:
倘若无法脱离现有世界而生存,在微生物的阴影下,又怎能夸口拥有无限长的寿命呢。
基于如此简单的逻辑,几天来的思考,方然并没从“第五次盖亚大战”的设想中找到什么硬伤,或者说,实践层面上的不可行之处。
虽然说,即便以他对盖亚地理的肤浅认识,也能想象得出,要将整个盖亚表面清扫一遍,彻底铲除所有的生命形态,工程会多么庞大,会消耗天量的资源和时间才能完成,但既然工程规划时,“那个人”想必已掌控了整个盖亚,这些也都不是问题。
那他又是在为什么而忧虑呢;
是这样做的风险。
风险,什么样的风险,一不留神掉到车外的风险吗,不。
西历1474年,攻读研究生的第二个年头,每天照例在罗伯特*布朗教授负责的实验室待一小时,方然游刃有余的应付差事,除摆弄计算机、处理自动化实验系统的大量数据之外,也会花些时间,在庞大实验设备的透明观察窗外驻足。
观察窗是透明的,不过,里面的操作空间十分局促,也看不到什么。
但方然完全可以想象,此时此刻,根据实时监控送出的数据,无数细菌的生与灭,正在密闭空间里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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