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进京安置-《高家女》
因盘龙郡到京城多是山岭,陆路行走多有不便。张子赞便提议大家走水路,由一条出山的大河先出了盘龙郡再到进京的运河,一路进京,可以省去不少时间。不过路上因为一直都在船上,会比陆路多出不少不便。不过大家的念头都是早日进京,所以他的提议几乎是全票通过。只不过在他准备包船的时候,白应天第一时间拿出了一份路费,坦然跟他道:“虽说老师让我与你们一道进京,却是断没有让你们全盘负担我的开销的道理。这些银两,可能对于咱们的全程来说只是小数目,不过还是希望张公子收下。”张子赞本待拒绝,不过看他一脸坦然,忽然生出一股敬意。便点头收了下来,白应天诚恳对他道谢。高瑾敏本来是不拘小节的,后来却是管家忠叔提醒,也将自家的盘费拿了一部分给张子赞,不过他要爽快的多了:“妹夫,你的钱用完了就花我的。别跟我客气!”张子赞当然点头允诺。
慎芳打娘胎里出来就从来没出过远门。这回一下子便要去到京城,还是走水路,当真是看不完的新鲜,说不出的好玩。武大娘一上船就吐得晕天黑地,红莲也是小脸发白。她和绿枝两个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坐在自己的舱房里,看什么都好看。张子赞一上船就把两个小丫头打发到了慎芳身边,命她们顶武大娘和红莲的缺,好好服侍慎芳。因有忠叔帮着照应着,倒也颇为省事。于是剩下的时间便在船上或与瑾敏一道指点江山,欣赏风景,或与白应天一道切磋学问,谈古论今。也没有人觉得寂寞或者无聊,因为每天的风景都在变化,而每到一地,那不同的风土人情,都会激起这帮少年人的热情。于是乎,对于他们来说短短月余,他们就到达了京城。可是京城里,有些人,却是度日如年,对于他们的到来翘首以待。
“你确定我那大舅子不日就会到京城了?”太**中,睿王夏天赐一脸的期盼,看着太子:“大哥,你倒是已经后继有人了,我家里的那一个美人儿王妃,我可是回来了到现在都没有碰过呢!再这样冷落下去,我可实在是于心不忍了!”太子一脸鄙夷:“就你?少装蒜了。家里的美人还少吗?有多少不是紧巴着你的?更何况,还有那个绝色紫烟,你不是玩的很开心吗?”夏天赐火气上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现在什么美人都不爱,就喜欢我那个王妃!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那个紫烟,你要是眼馋,就由你去招呼如何?我这就去和皇帝大伯提议!”太子见他被逗的火起,连忙摆手求饶:“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还不成吗?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这就赏赐一斛南海珍珠给你的王妃如何?”这还差不多,睿王想到自己的美人儿王妃脖子里挂上那莹润光洁的珍珠,与雪白晶莹的肌肤一道一定相映成辉。不能多想了,再想口水就要下来了。想想自己过得是多么艰苦的日子啊。明明每天都可以见到她,却硬是不能跟她好好的讲话。还要每天面对着一群庸脂俗粉,贡献自己的有限的名声。因为怕有人见机行事,所以他都是呆在家里的倚翠阁。尽管每日买醉,不过他知道翠屏会帮他料理好一切的。现在他就苦等高瑾敏进京,可以面授机宜,完成皇帝大伯交给他的另一个任务,也好让紫烟那个丫头名正言顺的回国,了却她的心愿。原本他是想请大舅哥高瑾修帮忙的,不过太子却说高瑾修太过于端方,恐怕做不像。于是他们就只能把主意打到瑾敏身上了。原本的计划是瑾敏知道了他“虐待”王妃的行径,怒而进京。谁知道还没等他虐,他的王妃倒帮他省了事。瑾敏护送小妹进京了。只要进京就好办,所以睿王便在知道瑾敏要进京后第一时间就开始等。
慎蓉莫名其妙的收到来自太子府上的赏赐,前来赏赐的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点名那一斛珍珠是太子赏的,她感到很是匪夷所思。在向恭亲王妃禀报过以后,王妃婆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劝慰道:“必然是皇上怕你受了委屈,让太子赏赐你了。”再怎么说,慎蓉也是皇上亲封的盘龙郡主,睿王现在的行径也确实有些不像话。既然是宫里的赏赐,也就只能这样解释了。慎蓉只好先将那些饱满圆润的珍珠先收藏起来。倒是前来向王妃报告睿王行踪的倚翠阁大丫鬟翠屏听见此事,深深的看了慎蓉一眼,那眼神里,是满的快要溢出来的艳羡和嫉妒。只是,两个王妃都大意的没有发觉。
收到胡氏的信,瑾修一早就命人打理好了京城里的那套小宅院。最后面有一架紫藤的小院落专门留给慎芳,前院的并排两个套间则让瑾敏和白应天住着。张家在京城有自己的房子,所以张子赞在客房里稍事休息以后就去了自己家在京城的住处。两个小丫头他仍然留给了慎芳。其余家下人等也都安排的妥妥帖帖。慎芳对自己的新居很满意,虽然地方小了点,可是整个院落却是整洁雅致。她尤其喜欢在那一架紫藤树下打棋谱,坐着发发呆。这一路行来,虽说和白应天没有怎样单独接触,不过红莲和绿枝对他的为人都是赞不绝口。他的勤奋用功,自爱自强,都让她看在眼里。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武大娘在她面前说的:“三姑爷真的是好性子,这么长一段路,知道小姐也一起来了,他连一步路都没有多走,处处留心。真不愧是个君子,不容易的。”慎芳在欢喜之余,却也有些小小的遗憾。明知道自己也一起上京了,就处处留心,避免给人留下话柄,如果说他是为自己的闺誉着想,她当然是满怀感激。可是,会不会他当年只是迫于无奈,才定了自己,现在其实对自己并不是很感兴趣呢?他的眼里,好像就只有书本。慎芳在船上,也偶然碰见过白应天几次,不过每次,似乎他的手里都拿着书本。这些问题在情窦初开的少女心里,都是需要一个人静悄悄的好好思量的大问题。于是,她坐到紫藤树下的时间就越发的多了。
坐在后窗,在斑驳的树影里,可以看见少女粉绿色的一角裙边。这个角落,是观察后院那个如花少女最好的位置了。虽然不能看见全貌,可是那一角裙边,那裙子下面偶尔露出的一只绣花鞋,已经可以令他莫名的安心和满足了。在船上,他第一眼就被那少女明媚娇俏的样子吸引了。这就是他未来的小妻子吧?不过碍于礼法,他控制住了自己,很少在她的面前出现。不过偶然的那几次相遇,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跟她说上几句话,好好的认真的看看她。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她应该是他金榜题名的动力。若是金榜题名,他就可以风风光光地迎娶她了!所以,他拼命的看书,拼命的学习。在书本里倦怠的时候,他便允许自己到这里,偷偷地看一眼她的衣角。
知道瑾敏兄妹已经来京的消息,康氏娘家首先表现出了高度的热情。康氏的母亲因为女儿久不在身边,膝下空虚。一眼看见慎芳,就欢喜的什么似的,一把揽在怀里,恨不得天天养在跟前才好。慎芳因为康氏现在有孕,又历来对她不薄,所以对她的母亲也格外亲热。这些时经过胡氏的调教,瑾玉的开解,慎芳已经比之前开朗活泼了许多,再加上她的容貌本就甜美喜人。所以康夫人在几次接触之后,竟动了要收慎芳为义女的念头。知道慎芳是庶出,高家的情形康夫人也是略有耳闻,慎芳历来养在胡氏身边,与胡氏比较亲近。考虑到胡氏对自己女儿的用心,康夫人决定做个人情给胡氏。在与康老爷商量之后,亲自写了一封信给高老爷夫妇,提出打算收慎芳为义女。收到康老爷的信,高老爷夫妇都很是高兴,一口允了。慎芳能够得人看重,实在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于是,胡氏干脆提出,就将慎芳也记在自己名下,这样子的安排对慎芳就更好了。高老爷当然是乐见其成。全家都很开心,只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家庙里的柳姨娘。知道慎芳上京的消息,她第一反应就是胡氏容不下慎芳,要借故对慎芳不利。现在听说慎芳被京城的康夫人喜欢,胡氏将她记在自己名下,又很是不服气。“一个两个都记到她名下,说到底,这两个女儿还不都是我生的?自己的女儿不中用,就来算计我女儿!早知道她不安好心!”柳姨娘背地里嘀咕的时候,浑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丫头青云看着她既怜悯又鄙夷的眼神。虽说被关进了家庙,除了一开始的时候高老爷下了死命令,不准柳氏出家庙半步,也不准人前去探望。后来慎蓉出嫁之后,胡氏考虑到慎蓉的颜面,早就撤销了之前的禁令。对外只说柳氏诚心礼佛,为高家和睿王妃积福。而四时八节,慎蓉送回来的礼物,胡氏也都会如数给一份她。应该说,柳姨娘可以有这样的待遇,是真的很好了。不过,若是她懂得感念这一份好,真心为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忏悔,柳氏当日也绝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说不定依然是高老爷的宠妾。可是偏她就是这样得陇望蜀的性情,所以,再多的好,在她这里,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