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 深谋远虑-《苏家有女》

    (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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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皇上那病好了,出力不小的相爷必定是一如既往备受宠信,在他之下也唯独有卢高伦一人算是干净,不曾做太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那三品的位子坐得也极为稳当。但是他前后左右那些同僚便不好说了,不知不觉换了一拨人,唯独他长久并更受恩宠,势焰熏天仅次相爷。

    另外,这朝堂之上稍微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全府上下更是拧紧了弦,百般谨慎不肯出头,不论如何受人怂恿也都恍若不闻,绝对不肯大张旗鼓唱高调。

    遇事总是立在后头,领赏绝不肯挤在前头。

    卢高伦大司徒用了老练手段做出了一副不争不抢、不喜不怒宁静致远的淡泊相。也正因此有人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也正因此有人对他的油滑肚肠恨得咬牙切齿。这般下来,他费尽心机护住自己这一大家子,并且把一个嫡亲闺女顺利送进皇上身边,还很是争气诞下龙子,他卢高伦也顺理成章成了国丈,但是向来还是首尾一致、待人谦逊有礼,仿佛那个已经爬上了贵妃位子的亲闺女根本就不值一提,也不拿来炫耀,更别说借机趾高气昂。

    卢高伦着实是个老狐狸,他看过了太多世事无常,混迹官场多年,腹内对那人情世故也都有自己的一番主意:向来都是“日中则昃,月满则亏”,自己经验老道既然立在船头做了总舵手,那么,卢家这艘大船就是自己的命。它如今已经走过三千里水路,从当初的一艘小船变成如此巨舰,一概荣辱、兴衰都系于他一身。

    这船上的职责越发重要,须得更加谨慎,因为但凡遇上了什么赔进去的可就是全副身家——祖宗传了几代的家业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自己手上就翻了个儿,更不能在他这败光了。

    于是,卢高伦对家中子弟管教更严,那府中仆役比起别处也都十分有素。

    他这辈子算是已经进退有节、锦上添花的过去了,现下只需要坐在大家长的位子上确保这合族上下平平安安。

    却说他那个颇得皇上青眼的亲闺女——卢闰鹤乃是十六岁上就服侍天子,也算是宫中的老人儿,因着才德兼备、品行极好,与她父亲一般的恭谨端肃。于皇上来说,毋宁说润贵妃是妃子,不如说是他的解语花,大事小事坏事好事都有个人耐心听着,有个商量的地方,是朵聪慧可人、叫他安心的解语花,于是即便宠爱程度次于相爷送进去的华贵妃,但是也颇受他老人家信赖、敬重。

    于是卢闰鹤进宫两年便诞下皇子,今年十三,也是个俊朗少年。

    皇上已经封了两位王爷,即便润贵妃的这位尚未封王,但是子凭母贵,这孩子受皇上重视的程度也不可小觑,往后约莫是要角逐太子之位的意思。孩子都是见风就长,谁也说不定。

    这小儿在靖王爷也与龚王爷俩人跟前真是极为刺眼,但料想还是个毛小子,自己却已经一个手握兵权,一个培植党羽,都是举足轻重,料想再给这小儿两年也成不得什么气候。只要尚未成器,那就不足为虑。

    能这般放宽心更多是因着卢高伦的态度,那当真是令人咂舌——对这个亲外孙他居然十分疏远,皇上病重之际,那润贵妃哭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时间六神无主却三道口信都喊不来亲爹帮着做做打算。以致于皇上复政之后,这对父女的关系仍旧是数九寒冰,凑合不来。

    这事儿吧,也就是靖王爷也与龚王爷晓得,他们那眼线可谓遍布内外,从俩府上传出来的消息难道还能作假不成?

    怎么晓得的暂且不管,但这老儿为了避嫌,如今连亲闺女与外孙都不管了。当真是个脾气古怪的!

    那么,纵使润贵妃很受宠爱,但她到底只是一介妇人,那远见卓识定是比不上自己老爹。再加上,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一方势力的代表?

    随随便便的家世也有资格服侍天子不成?

    她们背后各有势力,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背后倘若是没有娘家依仗就当真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得再高也是个死,只靠自己在猎猎狂风中拼命挣扎,受旁人欺负都是小事,倘若那手段也不厉害,只怕是谁都瞧不起,到时候被作践得要死要活。

    父皇女人这点子事俩王爷可一点都不关心,反正瞧了卢高伦的形容便更加安心斗法。宫里盛传:这卢家女儿润贵妃纵使在后宫地位最高,可是如今丈夫一病不起,幼子指望不上,连个亲爹也不管不问,真真儿是孤立无援、孤掌难鸣,估计是听天由命。

    左右这卢高伦是博了个安稳,那润贵妃真是可怜可叹。

    就卢司徒来说,天子对女人的好恶就如同四月的天儿,说变就变,有这么个风头大盛的闺女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宁愿她即便不带来荣光,也不要带来祸事。

    古来多少女儿旦夕得失就牵连了整个家族,这样的前车之鉴还少么?

    当然,卢高伦对这个嫡女很有把握,深知她也不是什么池中物,早晚有一天寻个机会就得好风频借力、送她上青云。后来居然真的披荆斩棘坐上了贵妃的位子,如今没了皇后、殁了个华贵妃,她卢闰鹤几乎就是后宫之主。但是爬得越高就得越谨慎,否则就得跌得越重。

    所以他愈发仔细,那皇上重病之时,两王正在胶着,女儿却乱了阵脚非要他入宫,皇上尚未驾崩,臣子无令入宫——这岂不是天太热将她脑子也熏蒙了么?

    于是他充耳不闻,就是不动。真是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大关,那润贵妃的心也如同遇见了暮秋寒风,凉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