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君扬眉,聪明如他,如何听不出父亲的言外之意。 “那么,你喜欢母亲吗?”云长君问。 云灿看着儿子,这是儿子第一次问他这样的问题,他不想骗他。 “开始时不喜欢。”顿了顿,他又道:“并不是你娘不好,只是那时,我心里已经有别人。” 愧疚布满这张不再年轻却依然俊美的脸。 长叹了一息后,云灿摆了摆手道:“罢了,从前的事,不提也罢,都已经过去。”说完他看着儿子问:“这次回来,我看你整日心事重重,是有什么事吗?” 云长君取了一只小坛递到父亲面前:“喝吗?” 云灿心里郁闷,平日不喝酒的他竟想都没想便接过了酒坛,拔开坛封便猛灌了一口,呛得咳嗽不止。 云长君失笑,上前拍着父亲的背,过了好一会,待父亲不再咳嗽了,这才开口道:“爹,我放出要成亲的消息是迫不得已,你不必对儿媳有什么期待,我不可能真的娶她。” 云灿面色立变,急问:“这可是大事啊!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事需要用成亲这样的大事来打掩护?” 云长君那俊美如玉的脸上渐渐泛出寒色,轻声哼道:“孟家父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成亲之事乃是他们逼迫,我不得已方才同意。” 云灿激动的差点站起来,后又想起这是房顶,怕一时站不稳,这才站了一半又坐回去,急道:“你师傅为何要逼迫你?你明知他逼迫你,你又为何要答应?”他很清楚儿子的性格,不是那种会轻易受人逼迫的主。 云长君苦笑,又灌了一口酒,“爹,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凤歌师妹吗?” 云灿点头:“记得,你每次回家提到最多的,不就是凤歌吗?还有那个凤离,去年你还带回来过,说是凤歌的弟弟。” “她死了!”云长君的面色黯淡无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在这一瞬间颓靡下去。 仿佛说出这三个字,已然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云灿愣住,“死了?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她是个天才吗?在青山派除了你,再没有人是她的对手,怎会死呢?” “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他垂下头,沾满酒水的手捂住脸,双肩不停抖动着,泪水和酒水混合在一起,从他指缝里溢了出来。 云灿大惊失色,呆看着眼前的儿子。 他的儿子,从未在他面哭过。 便是当年他恨心将刚刚八岁的长君送往青山派时,他也未曾流过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 父子俩就这么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云长君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擦尽面上的泪痕,他苦涩的笑了笑:“让爹见笑了。” 云灿一脸伤感,缓缓摇头:“你现在的心情,爹明白。十七年前,爹也曾经历过这种事,也曾像你一样哭过。” 十七年前,那时长君已满三岁,而他的心里,依然思念着另一个女孩,一个已经嫁给别人的女孩。 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衙门忙到天黑才回家,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官服,便听闻云家大小姐身故的消息。